等待熊鷹來找赤狼,等待熊鷹離開,等待赤狼熄燈睡覺,等待……他沉沉睡去──
凌晨兩點,遙香悄悄地打開了房門,小心翼翼的經過赤狼的房間,走到樓梯口。
在樓梯口,她停下了腳步,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赤狼的房門。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確定他已經熟睡,還是有其他理由。
不過理智告訴她,她必須盡快離開,連一秒鐘都不能遲疑。
於是,她就著壁燈的光線,輕悄地往樓下走。在廚房牆上,她輕易地就拿到了車鑰匙。
然後她從後門出去,繞到了車庫──
因為她是第一次進入車庫,而里面又伸手不見五指,所以她每踏出一步都膽顫心驚。
懊死,燈在哪里?她在心里犯著嘀咕。
東模模,西模模地摩蹭了好一會兒,終於讓她模到了車子。她模索著駕駛座的車門,確定了門把的位置,然後一扳。
就在她扳開車門的同時,車庫的燈亮了──
「啊!」由於事情發生得突然,她忍不住發出了驚呼。
回頭一看,她嚇得連手中的鑰匙都應聲而落。
「你去哪里?」打著赤膊,穿了條長褲的赤狼,就那麼面無表情地站在門邊。
半夜里听到細微的聲響,他就立刻起身查看。發現遙香房門微微開啟,而里面不見人影時,他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
一下樓,車鑰匙不在,而車庫傳來聲響,他更確定了自己的感覺。
她要走,而且偷偷的走。
他想不出任何理由,尤其是在她失憶之後。除非……她根本沒有失憶!
「半夜兩點,你不睡?」他走向了她。
「不要過來!」她發出恐懼的尖叫。
她不要死,不想像哥哥跟布萊恩那樣。她要逃走,她要把這里的謀殺事件公諸於世。
赤狼像是沒听見她的尖叫似的欺近,然後站在她面前。
「不要!」她奮力地一推,卻反而使自己反貼緊車門。
「你裝的?」他抓住她的手臂,難以置信地注視著她。
眼見自己逃不掉,她索性豁出去了。
「凶手!」她狠狠地瞪著他,大聲地喊︰「你是殺人凶手!」
他濃眉一叫,「我是凶手?」
「我都看見了!」她直視著他的眼楮,指控著他的惡行,「你們殺了布萊恩!你們殺了他!」
他一震。他料不到她會這麼認為,就算她對他有所誤會,他也沒想到她竟會把他跟布萊恩的死聯想在一起。
「我是那種人嗎?」他受挫地一笑,「在你心里,我是那種人?」
「別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她氣憤地瞪視著他,「你們殺了布萊恩,拿了他手上的地圖。」
「沒人殺他!」他低喝一句。
「我不信!」她大叫,「為了地圖,你們不惜一切,就連我哥哥也遭遇不測了!」
「你哥哥沒來過。」他說。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我已經親眼目睹一切!」
「你看見什麼?」
「我看見布萊恩活跳跳的進去,卻被你們抬了回來。」她冷冷地直視著他,「為了那些什麼爛寶藏,你們不斷的殺人,還用保護區獨立立法及執法之便掩蓋一切。」
想起她哥哥不知道已經被他們棄尸在何處,她傷心又憤怒地撾打著他的胸口,「把我哥哥還來!把我哥哥還來!」
他猛地攫住她的手腕,懊惱地瞪著她。
「我再說一遍,你哥哥沒來過,布萊恩也不是我殺的。」他說。
「是,不用你動手,熊鷹他們會幫你執行殺人計畫!」
「你!」對於她毫無證據的指控,他十分惱火。
他將她的手狠狠一提,將臉逼近了她眼前,直視著她的眼楮。「我告訴你布萊恩,貝爾是怎麼死的,他是被自己害死的。」
「你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他冷哼一記,「他想要日落峽的寶藏,結果卻死於洞穴中的沼氣,雖然無辜,卻不值得同情。」
布萊恩死於沼氣中毒?那個洞穴里有沼氣?不,她不信。
「你該慶幸你沒有跟著他一起進去,不然現在被抬出來的,可不只他一個。」他說。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她擰著眉心,恐懼也氣憤地看著他,「你要地圖,你也覬覦著那些寶藏!」
「我要地圖是因為我要保護我們的聖地!」他毫不心虛地直視著她。
「日落峽是我們的聖地,一百年前白人血洗部落,為的就是傳說中的鑽石跟黃金,可是他們進入洞穴後,就跟布萊恩?貝爾一樣死於沼氣中毒。當時帶人血洗部落的約翰,貝爾,就是布萊恩的曾祖父。」
遙香陡地一驚,「你說什麼?」
「布萊恩?貝爾是約翰?貝爾的後代,他知道日落峽的寶藏傳說,這就是他追隨你而來的真正目的。」
她記得他跟她說過白人血洗部落的慘事,但她沒想到當時的白人領袖會是布萊恩的曾祖父。
不,他說的不是真的,不是!她心里有個聲音在警告著她。
「我不知道你哥哥是怎麼拿到地圖的,不過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他沒來過。」他澄澈的眸子注視著她。
迎上他幽深卻清澈的黑眸,她幾乎要相信他所言皆屬實。
可是……如果她哥哥沒來過,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他在說謊,他為了掩飾一切罪行,為了取得她的信任而說謊。
「守護聖地對我們的族人來說非常的重要,這就是我一定要拿回地圖的原因。」
「你們是想獨吞寶藏吧?」她嗔瞪著他,「守護聖地為什麼一定要傷人命?」
「那些人都不是我們殺的。」他說︰「他們是受到聖地神靈們的處罰。」
「荒謬!」她根本不相信他那些「神鬼傳奇」,「你知道我的名字,那個名字只有我哥哥知道,你敢說你沒接觸過他?!」
「我是在夢中知道你的名字的。」他一臉嚴肅,「爺爺也夢見了你。」
遙香難以置信,一臉「你在唬弄我」的表情,「你在鬼扯什麼東西?你跟爺爺在夢中見到我,還知道我的名字?」
「沒錯?」他語氣堅定地道,「我在跟你一起夜宿藍月汽車旅館的那晚,夢見了你。」
「天啊……」她語帶嘲諷,「這真是我長這麼大以來,听過最離譜的一個謊話。」
「遙香……」
「不要叫我的名字!」她氣憤又傷心地瞪著他。
她氣憤的是,他居然編了這種鬼話來博取她的信任,而傷心的是……她確實是愛著這個冷血的殺人凶手!
即使她打定主意要告發他,將他繩之以法,但她確實是愛上了他。
因為愛他,所以她的心好痛,好痛。
「你太可惡了,居然撒這種謊?!」她氣惱而痛心。
「我沒說謊!」對於他已敞開心胸對她說明一切,卻還是得不到她的信任,他真的懊喪極了。
「是嗎?」她冷哼,「你敢說你從沒騙過我?你一直都非常坦白?」
「為了拿回地圖,我確實對你隱瞞了一些事情……」
「只是一些?」
「就是一些!」他激動地,「我跟熊鷹熟識,是我要他扣留你跟布萊恩,這些事,我確實不誠實,但是……」
「我不想再听了!」她怒瞪著他。
「你要听!」他攫住她的肩膀,「除了這些,其他的事情都是真的,包括我愛你。」
她陡然一震,怔愣地望著他。
他愛她?如果她沒記錯,他好像曾經這麼對她說過,不過上次她以為是自己幻听。
那麼,這一次呢?還是她听錯了嗎?
不,是真愛還是假愛一點都不重要,因為那掩蓋不了他是凶手的事實。
「不!不……」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想听,我不相信!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