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不要離別 第24頁

「我想先去見見擎天企業的慕容賀。」喬豐對著爺爺說。

「明天再去,先把身子養好。」汪嘉鈴意有所指。

她約了中醫師,若所有方式都試遍,喬豐仍無法恢復男性雄風,她不排除人工受孕。

喬豐尚且不曉得自己有骨肉,為延續喬家香火,他應該不會排斥提議,但前提是,動作必須夠快,誰曉得他會不會在哪天清晨醒來,恢復記憶︰誰曉得朱洙月復中的胎兒會不會擄獲老爺子的全心疼惜。

「不,有太多人在覬覦擎天的合作案,我絕不坐視機會從我手中溜走。」

「對,這才是我的好孫子。」看著神態氣度和自己相仿的孫子,老人太滿意了,那是後繼有人的驕傲感。

「爺爺,我保證拿下這筆生意,在三天之內。」他需要爺爺更多的信任,好進行他的下一步。

「我對你有信心,去吧!讓司機送你。」

「謝謝爺爺。」對眾人點點頭,他大步走出辦公廳,從容的姿態,讓人忽略他手中拐杖,彷佛那只是裝飾品,裝點著他的尊貴。

上車、下車,在走進擎天、打發掉司機同時,他撥出電話。

「喂,阿楠,是我。」

你沒猜錯,喬豐並沒有失憶,他不過是配合水涵演出失憶劇情,時間長達三個月。

他明了若非如此,自己不可能在短期內回到台灣,爺爺的手段,他見識過了,連車禍都能安排,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他親眼看見司機和黑西裝男子使眼神,親眼看見司機用力踩煞車扭轉方向盤,不會錯的,他不需要再做求證。

還記得嗎?他和爺爺一樣獨裁、一樣是並吞家,既然爺爺想並吞掉他的幸福,那麼,他就並吞掉他的想望。

朱洙說過,他是功力深厚的戲子,他掛著和善面孔,出其不意,把人連同骨頭一並吞下。所以,他吞下水涵的計畫,這段期間,她用盡方法想誘他簽下結婚證書,他一次次裝死,一次次簽下連自己都不認同的英文名字。

他也吞下爺爺的計畫,他一方面替公司贏得幾筆投資,一方面放出對璨幗內部不利消息,刻意將股價壓低,他曉得,明白自己心意的阿楠,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替他收下璨幗股票。

「你死到哪里去?幾個月都不聯絡一聲,有沒有想過我一個人獨撐大局有多辛苦艱難。」

阿楠听到他的聲音立刻發飆,知不知,璨幗的股票他收了百分之六十三,越收越心驚,真害怕那些爛消息是真的,手中股票將變成衛生紙,拿來擦,還會磨破皮。

不等他抱怨完,喬豐搶問︰「你有沒有朱洙的消息?」

「我敢沒有嗎?我敢等你出現,再逼著征信社翻遍台灣的每一寸土地找人?」

拜托,多年前的經驗讓他印象深刻,那是連續好幾年的折磨,他不願意、也不想再來一次。所以,當車禍發生,他派人二十四小時盯住喬爺爺的舉動,時刻替喬豐看護朱洙。

至于喬爺爺對朱家釋出的消息,說喬豐死于非命,他連信都不信。

也不想想璨幗是何等的大企業,死一個繼承人,還怕商場不翻天,頭版新聞不鬧上半個月?這種新聞,媒體多愛挖呀,怎會默默無言,掀不起半點漣漪?也只有單純的朱家小市民相信這種鬼說法。

「她在哪里?她好嗎?」他急問。

「她在埔里鄉下,是你爺爺安排的,有專人照顧她,可她情況並不理想……」

「什麼叫作不理想?」他的聲音透出一絲危機。

「你見了她自然知道。」阿楠不敢明說。

「老頭虐待她?」

「不用喬爺爺虐待,她很擅長自虐。」

所有醫生都治不來她的沉默,說她瘋了?他覺得不像。

她是太安靜、太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至于別人說的話,她有沒有听進去?應該有吧,至少,她听進喬爺爺的話,不再不吃不喝,為月復中胎兒,她還算盡責。

「她自虐?」語調上揚,他想殺人。

「我買通監視、照顧朱洙的人。你在哪里?我們先踫面,我帶你過去。」他不敢把話明說。

「我在擎天國際企業,你過來找我,還有……可以開始對璨幗下手了。」

冷笑浮上嘴角,他承諾過,絕不讓朱洙走向母親的命運!

「下手?你確定?」阿楠的口氣出現猶豫。

「再確定不過。」

「你真要我當璨幗的掛名董事長?那可是你們喬家的祖業。」

「老頭子重視,我沒把它當一回事。」

這個了不起的「祖業」,讓老人目空一切,讓他自以為有權力控制人,不!他沒有,沒有權力掌握他的人生、他的愛情!

半個小時後,他請慕容賀為他遮掩,坐上阿楠的車子,一路上,阿楠向他報告這段時間里,台灣發生的種種事情,從私事到公事,但阿楠發覺,在他提到朱洙之後,其余的事,喬豐再無听取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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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見朱洙,他無法言語。

那個蒼白的、瘦削的女子,曾經是一整天跟在他身後,聒噪、喋喋不休的強勢女人?

她穿著一襲米白色長袍,坐在窗前,幾次風揚過,窗簾打上她的臉,她沒回避、沒閃躲,彷佛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他不曉得她膝間有什麼重要東西,引得她時刻注意,長長睫毛下垂,靈動大眼成了一攤死水。

阿楠不夸張,他說,她不願意和人接觸,只願意和自己幻想中的喬豐牽系。

他說,她偶爾會笑,笑的時候總握著不曉得從哪里來的小石頭,極其細心地撫模。

他說,大部分時間她是靜止的,你可以看見風、看見時光在她身上流逝,看見原該靜止的東西在她眼底成了動詞。

是她的錯!她總是這麼想著。

她為了自己的二十二歲將屆,侵害他的生命,她從未真正了解他的心、她習慣用;自己的意思解讀他的行為,怎麼辦呢?老天不給她機會向他說道歉,老天奪走他的靈魂,要她日復一日追悔。

她錯過童年的兩小無猜、錯過成年後的短暫情愛。

要是……不要再重逢就好了,那麼,他會在她不曉得的地方成功,會用他的方式度過一生,他不早天、不錯失他的幸福。

「朱洙。」他走近她,放下拐杖,蹲在她身邊。

听見他的呼喚,微微地,她的手在發抖。

假的!是老天在測驗她的決心,測試她是否甘願放手愛情,只要她心甘了,老天才肯放他一馬,再度給他嶄新生命。

她搖頭,假裝沒听見。

「朱洙,妳忘記我了?」他又喚。

怎能忘記、怎會忘記?他是她生命里最燦爛光輝的一頁,有他的日子,她的生命才有高潮迭起。

喬豐的手覆上她的,冰冷的小手在他掌溫里增了暖意。該死的「他」,為什麼總要奪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我沒死,是爺爺騙妳的,我好端端活在妳面前啊!記不記得我母親,我說給妳听過的,對不?

爺爺用同樣的手段對付我們,他刻意要我們不得相聚,妳我怎能讓他詭計得逞?妳觸觸我、踫踫我好嗎?我回來了,我是活生生的個體,不是一縷冤魂。」

是嗎?他回來了?他安然回到人間?

是菩薩听見她的懇求,是神同意她的退讓,願意再給他機會,讓他選擇一次正確人生?

澎湃洶涌呵她的心情,有激昂熱烈、有甜蜜溫馨,果真是她不在前頭阻擋,老天就還給他該得的幸運。

唇顫抖︰心悸動,她要用多少意志力才能壓抑,不能看、不能相關,知道他好好的,她的貪心該被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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