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吧!是他連想過幾天的女人,那個淚腺忘記安裝關閉裝置的女人,她紅紅的粉頰、女敕女敕的香腮,在淚水浸漬後,更顯得豐潤動人。
見到他,她是否仍將嘮叨不停?是否仍將告訴他做人要如何、如何,然後舉頭三尺有神明,天將降大任于斯人……結論是--你不可以拿走項鏈!
眼楮盯住門扇,他滿心期待。
門開,英鏵抬眉。賓果!是她!
淚灑過的臉龐船初雨夏荷,粉粉的柔女敕中襯著清新,讓他看傻了。雖然她頭上的白布條多少突兀,雖然她手上的雞蛋和紙牌讓她看來狼狽,但,他看她,仍舊看得發呆。
再度強調,她不美,真的,至少不比那些床上功夫強的女人美。
孟姜望他,歷經千辛萬苦,終于見著他,見著了、見著了,阿波羅在睽違一星期之後,重返人間,照耀人類心田,瞬間,心田中的桃李梅杏紛紛開花、吐露芬芳,愛情隨著春天的陽光到來。
方一眼,她被他的帥氣迷惑,他的笑臉蒸散了她的淚水……
不對、這是不對的,他是搶劫的壞蛋,雖然他有阿波羅的魅力,卻也有地獄之王的邪惡。
在孟姜心中,對英鏵的感覺形成矛盾,喜歡與討厭相互纏斗。崇拜他、看輕他?她解不來心中想法。
她竟然不說話?英鏵訝異。
「不說話?是不是口渴?」
趨近,英鏵牽起她的手,彷佛他們早認識幾百年,這種親昵是自然而然,是天經地義,全然忘記,之前他們是敵軍,壁壘分明。
「來,喝點水。」
英鏵用開水換掉她提在手上的雞蛋和紙牌,望一眼上面的「要正義」,他想大笑,不過在剛剛結束大哭的人面前大笑,是種差勁行為,紳士絕不會對淑女做出這類不道德表現。
拿掉她額間白布條,五指輕輕梳理她的長發,細膩溫柔。
他是大眾情人,對女人做這種動作並不特別,特別的是,他在對她做這個動作時不帶欲念、只存愛憐,沒在心中計劃如何哄她上床,只心心念念想親干她的淚水。
「好點了嗎?」英鏵問。
「我沒怎樣啊!」她否認。
「哭兩個鐘頭還沒怎樣?大部分的人若是這種哭法,會頭痛。」揉揉她的頭,他有淡淡不舍。
「嗯,我大姊就是這樣,所以再難過都不流淚水,可是,我不懂,要是眼淚不用來發泄情緒,要用來做什麼?」
孟汶、孟穗很難理解孟姜怎能把哭泣當成生活常態,一天三大哭,就像一天要吃三餐飯,睡足八小時一樣。
「很有趣的看法,眼淚是該用來發泄情緒,可是,妳的情緒會不會太多?」英鏵打趣道。
「你的問法很不禮貌,我都沒問你,你精力是不是太充沛,否則為什麼要四處找女人發泄,你憑什麼來管我的眼淚?」
她看過那本夸大但真實的報導?英鏵笑望她。
這本雜志讓許多「舊雨新知」紛紛上門,擾了他的工作情緒,原本,他火大,想出手讓雜志社倒閉,但它的報導引來孟姜,看在這點份上,他決定放出版社一馬。
「有道理,我們都是體質特異的人類。」
接手她喝干的杯子,英鏵拉她到沙發上坐下,他貼在她身邊,很近,近到她可以聞到他的味道,和他的氣息親密接觸。
孟姜挪挪,想挪出安全範圍。
她對男性缺乏經驗,不了解鐘英鏵這種男生,不會給予女人安全範圍,他願意給,只代表一件事情--這個範圍是他能控制的部分。
「先說,妳找我有什麼事情。」他打出主題。
對哦!居然忘記正經事,她不該讓那些亂七八糟女人,不該讓一杯水,幾個親昵動作,亂了她的目的。
「請你把項鏈還給丁爺爺,別人的東西沒經過同意,私自奪取,絕對是強盜的行徑,你那麼有錢……」
她開始他預計中的嘮叨,而更怪的是,他竟然感覺這女人的嘮叨……親切?
為了這份親切,他不反對她的叨念,索性支起頭,往後仰靠,欣賞她的賣力演出。
「丁爺爺是個大肚量的男人,他不跟你計較,並不代表你可以理直氣壯地掠奪,這是錯誤的,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年,我們不應該讓人生蒙上污點,趁現在一切還來得及,請你把東西交出來,我拿去還給丁爺爺。」孟姜伸出手,手心向上,攤平。
「東西不在我這里。」
握住她小小手心,英鏵一臉無奈,就算想交還,他也沒東西可交。
前幾天,丁進泰親自上門拜訪爺爺,有Sammi在中間當潤滑劑,在兩人的摩擦減到最少的情況下,他們展開冷戰多年後的首次對話。
談話內容他不曉得,只曉得結果是Sammi住在他們家,丁進泰天天上門開講,有時一聊整個上午,三人皆盡興。
英鏵的理論是,當荷爾蒙停止作用,費洛蒙用途不再,情敵間的仇恨也隨之降低。
「你把它賣掉了?轉贈了?說!你拿去送給哪個女生?」孟姜驚呼。
吃醋?太無聊,但胃酸卻不講道理地直冒上來,紅紅眼楮宣告她的心情不好。
「妳好像認為我有很多女朋友?」
「不是嗎?這種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妳是指那些八卦雜志的不實報導?」
不實報導?他說謊的姿態太優雅,優雅到讓人無法與「作假」聯想到一塊。
「很多女人的照片被刊登出來,她們向媒體保證自己才是你真正的女人,怎可能作假?她們不顧自己的名聲了嗎?」
「這是妳不懂得商場上的爾虞我詐。」
他的姿態高高在上,彷佛是她的笨造成情勢誤判,問題不出在他身上。
「男女之間又不是生意,怎扯得上爾虞我詐?」她善良,但不笨。
「我是虥皇集團未來的接班人,當然有許多應酬邀約,這些應酬當中不乏富家千金的相親行動,禮貌上的介紹、吃飯是避免不了的後續活動,你不能直接拒絕。」
英鏵沒提到後續的再後續,那個帶上顏色的部分是他可以拒絕,卻舍不得拒絕的部分。
往往清晨醒來,他懷疑自己怎會和這樣的女人來往,更懷疑昨晚自己的出自何方。
「你的意思是,身不由己?」
「大部分時候是這樣子,」他的說謊能力已臻完美境地,
「你很可憐,我二姊看許多言情小說,小說里面經常提到企業家的第二代沒有婚姻自主權,我以為那只是小說劇情,作不得準,原來是真有其事。後來呢?她們因此賴上你,非要逼你娶她們不可?」
「沒這麼嚴重,但盡避我不斷向她們表明,兩人之間只是朋友關系,可是她們仍常以我的女朋友自居,然後拿合作企畫書要求……」
「要求婚姻?太可惡了,你又不是靠身體臉蛋吃飯,你應該把企畫書扔回她們臉上,告訴她們要企畫書的話,你寫得比她們更好。」她義憤填膺。
「紳士不會把企畫書扔回女人臉上,不過,我暗示她們,這種合作方式我不接受。」
「對,有骨氣,我欣賞你!」拍拍他的肩,孟姜眼里寫滿贊許。
「這麼欣賞我,想不想和我做朋友?」英鏵順勢問。
「朋友……」咬咬下唇,想起他們的初識,想起他的要求,孟姜認真想過半晌,然後鄭重搖頭。
她竟然搖頭!
曉不曉得多少女人為得到他的青睞擠破頭?曉不曉得多少女人用計,只求他多看一眼,她居然對他的提議棄如敝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