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叮當 第6頁

景澤遙始終沒插口,只是笑盈盈的看著她,東西一上桌也不用人家招呼,他就大口大口的吃下肚去。

叮當嫌東西做得難吃,只吃了幾口新鮮的清蒸石斑和剛摘的荸薺而已。

「難吃死了,喂狗還差不多!」她掏出手絹來擦了擦嘴巴,「不吃了,都收走吧。」

「姑娘,這可是本店掌廚的精心杰作,怎麼會難吃,喂狗也太浪費了吧?」伙計為難的說,況且這位大爺吃得不亦樂乎,那表示東西不錯,沒那麼糟糕呀。

「我叫你收走。」叮當妙目一瞪,「浪不浪費是我的事,誰要你多管,哼!」

伙計只好把桌上的飯菜都收走,景澤遙也不阻止,吃飽了倒杯水就準備上路。

他站起身來,往她手繚上的鏈子一拉,「喂,走了……」

「別拉啦,會痛耶。」她不甘願的站起來,與他並肩而立。

伙計陪著笑說道︰「謝謝姑娘,一共是五兩銀子。」

「喂,小卒子,付錢哪!站在那邊當神像哪,一點都不機靈。」真是的,還要她親自來處理這種小事。

「我為什麼要付錢?東西是你叫來的,當然是你付嘍。」

「你吃了人家的東西不給錢?」她瞪大了眼楮,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這樣很過分喔。」

「你請客我當然吃啦,謝謝你啦。」他模模肚子,「吃得真飽呀。」

伙計看出不對勁了,于是說道︰「姑娘,才五兩銀子,你不會付不起吧?」

「當然不會,才五兩而已。」她瞪著他,「小卒子,把我的銀子還來,我要付帳了。」

他把她綁起來的時候,把她身上的銀子和大刀都沒收了,因此她身上一毛錢都沒有。

他笑嘻嘻的說︰「怎麼可能還你?第一,那是贓物;第二,馬跑了。」

贓銀的部分她能理解,因為那是她從王鏢頭那搶來的,但是……她一臉迷惑的問︰「馬跑了跟這有什麼關系?」

「關系可大了,我所有的家當都在馬背上。」她以為他干麼進酒樓卻吃窩窩頭?還不是這個死丫頭打跑了馬,害他的隨身行李和銀兩都丟了。

叮當一愣,那表示他們兩個都是一窮二白,沒錢付帳嘍?

「你干麼不早講啦!」她用力在他臂上一捶,「我不管了,你吃得最多,你要負責。」

「兩位都沒錢是吧?」伙計—听有狀況,連忙把胖呼呼的掌櫃請了過來。

「姑娘,小店從來不為難客人,」掌櫃一听對方沒錢付帳,倒也不生氣只是笑咪咪的看著叮當身上的黃金鈴鐺,「但也不能讓人家吃白食,麻煩你行行好,別讓我這生意虧了本。」

她無奈的兩手一攤,「我也不想讓你虧本,可是我身上就是沒銀子呀。」

「那麼留下黃金鈴鐺半顆也行。」掌櫃還是笑,搓著手非常的客氣。

「不行。」她斬釘截鐵的拒絕,「小卒子吃得最多,應該叫他付錢才對。」

景澤遙立刻接口道︰「東西是你叫來的,我又沒說我有錢付。」

「姑娘,你還是留下半顆鈴鐺,讓小店再整治一桌酒菜招待你,如何?」

「別打我鈴鐺的主意!別說半顆,就是鈴鐺屑也不行。」她瞪了景澤遙一眼,罵道︰「天下居然有這種道理,你吃到發撐還要我付帳?哼!」

掌櫃為難道︰「姑娘,你不肯付錢實在讓我很難做。」

「我是沒錢,不是不付。」這兩者是有差別的嘛!她也不想害人家做賠本生意呀。

「既然如此,那請問姑娘貴姓?」掌櫃愁眉苦臉的問。

她眼楮一瞪,奇怪的說︰「我叫叮當,要干麼?」

「姑娘不肯付這五兩的飯錢,小店只好將姑娘的大名和欠債留在牆上,等你有錢的時候再來還。」說著,他一迭聲的要伙計將筆墨備來。

「那不是每個進來的人都看到我欠你們五兩了?」叮當瞪大了眼楮,「那多不好意思呀,我才不要!」

「請姑娘放心,小店絕不會讓姑娘臉上掛不住,所以我們會留下你的衣眼,將牆上的字跡遮住,這樣別人就瞧不見了。」她的衣飾華麗、質料極好,沒有五、六十兩是做不出來的,留下這件衣服也挺劃算。

「哈哈哈……」景澤遙大笑出聲,「有趣、有趣!」

這個胖嘟嘟的掌櫃真是有意思,所謂和氣生財就是這樣吧,留下衣服蓋著名字怎麼算都劃得來,他還真是會做生意呀。

「笑什麼笑?!」叮當氣忿的說︰「都是你不好!」說著她褪下手上一串鈴鐺,往掌櫃懷里一扔,「都給你,哼!錢姑娘多得是,只是忘記帶出來了。」

「是是。」他笑咪咪的說︰「不過這太多、太多了,請姑娘稍待,小的立刻到錢莊雲換白銀,將余錢還給姑娘。」

「用不著,都給你。」她一臉神氣的說︰「我不要了。」踫了他那粗俗的手,她也不要那串鈴鐺了。

她一直有個怪癬,要是人家踫了她的東西,她寧願不要也不肯再踫了。

掌櫃頓時眉開眼笑,「這……」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氣呀,這串鈴鐺起碼可以讓他關店休息一年都不用做生意了。

「掌櫃的,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景澤遙拿出官府的腰牌,「欠白銀還黃金,你是黑店哪。」

掌櫃連忙道︰「是這位姑娘自己不要的呀!」可別把他送宮哪,他就知道宮府的人都貪心,說不定是看了眼紅要他分一些給他。

「銀子她不希罕。」他眼楮一轉,笑咪咪的說︰「但是……」

景澤遙和叮當駕著一輛牛車走在街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連斜靠著窗唱小曲的姑娘,也張著嘴詫異得忘了該往下唱。

只見車上迭著大大小小的酒壇和竹籠,竹籠里盡是雞鴨之類的牲畜,一個不斷溢出水的盆子里塞滿了魚,可憐的魚雖然還活著,卻沒有游動的空間。

新鮮的蔬果裝在大圓桶里,數量卻不多。

包奇的是一串黑白豬、羊、牛被系在車後,緩緩的跟著牛車走,車轅上掛滿了各種鍋碗瓢盆各式烹飪的工具,隨著車行晃動互相踫撞,發出清脆的鏘鏘聲。

叮當一直很習慣成為眾人的焦點,她從小就是別人注意的對象,所以早就習慣那種欣羨的眼光。

可是她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人家看她不是因為她的身分、她的鈴鐺或是她的美貌,而是這個白痴小卒子做的白痴事!

「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腦袋有毛病?」她生氣的說︰「真是丟瞼!」

他把酒樓里所有的牲畜都牽了出來,跟掌櫃的討了載貨的牛車,搬了人家的美酒和廚房里的家伙,把客棧搬得半空了,他居然還說不劃算?!

那是她的黃金耶,她都已經給人家了,又怎麼能說不劃算,把人家的客棧搬空啦!

未免太小家子氣了吧!

「有什麼好丟臉的?總比肚子餓的時候,又沒錢吃飯好得多吧?」他才不在乎人家怎麼看,面子跟肚子怎麼比呀。

當然是肚子重要啦。

「你要不要臉呀?搬這麼多東西,都可以吃一輩子啦!況且那是我的黃金,就算換了東西也是我的,我不許你吃,你現在把那些豬呀鴨的都放掉。」她不要再招搖著到下一個城鎮。

「更正,是你不要的黃金。」他嘆了一口氣,「我說你這人也真奇怪,讓掌櫃的換成白銀不是很好嗎?」偏偏愛擺闊,他又舍不得那些付帳後剩余許多的黃金,所以只好搬客棧里的東西抵數了。

「就是不好!」她哼道︰「我才不要一路替你這小卒子付錢。」她又不是笨蛋,換那麼多銀子供他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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