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拱、拱……」一只小黑豬滿足的將前蹄擱在她的肚皮上,呼嚕呼嚕的湊在她臉頰旁邊亂叫。
「又是你!」叮當睜開眼楮,認出是那只景澤遙的豬,一面放下心來,一面覺得生氣,「你來有什麼用,又幫不了我,還把我嚇下一大跳!」
它怎麼這麼愛跟著她啦,一個豆蔻少女老被一只豬跟著,像話嗎?
她看著它那圓滾滾的眼楮,說道︰「你幫我找小卒子來救命,拜托拜托。」
明知道它听不懂,但以現在這種情形看來,它是她僅有的選擇。
小黑豬用鼻子在她頰邊蹭了蹭,搖著卷曲的小尾巴又走了開去。
「乖,真是一只好豬,我會報答你的。」但她在心里又加了一句︰要是你不是去幫我叫人的話,我就把你烤來吃!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終于听見了非常快速的跑動聲。
「站住,不許跑!」景澤遙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了過來。
小黑豬跑得飛快,邊跑邊拱拱的叫,一下子就跑到叮當身邊,偎在她的手邊亂叫。
「小豬,停下來,我保證不會痛的!」他拿著一柄菜刀,追在後面,「下準跑了!」
「不要踩到我呀!」叮當大叫,「小心腳下!」他跑得那麼快,要是沒瞧見她就踩下去,那她鐵定吐血。
景澤遙停下腳步,看著茂密的草叢問︰「你跑來這干麼?」不是說去方便嗎?
「別問啦,快來扶我,痛死人了。」
他循著聲音前進,看見她臉上都是血的躺在草叢里,小黑豬示威似的對他叫,窩在她手邊。
「你怎麼弄的?」他抬頭看了一下,「不會是從上面摔下來的吧?」有點高度哪,真可憐,一定很痛。
「就是。」她在他的扶持之下坐起身來,「你拿菜刀干麼?」來救人干麼要隨身帶著刀?
「宰豬呀。」景澤遙說得理所當然,「這只豬還真會跑。」還好他腳步也快,一直都跟得上。
小黑豬大叫了幾聲,躲到了叮當身後用鼻子不斷的磨蹭她,像是在提醒她曾經答應過的事。
「它帶你來救我,有恩于我是救命豬,所以你不可以宰它。」她認真的說︰「我封這只豬為……」她想了一想,突然興奮道︰「有啦!我封它為救命大將軍,夠威風了吧?」
「啊?!」湊巧吧?他要宰豬,豬慌了四處亂跑才會順便看到她吧?
要說救命的話,也應該是他這個人而不是豬。
「你少無聊了。」景澤遙扶住她的頭看了看她額邊撞破的洞,皺眉道︰「傷得不輕,手腳動動看。」
「動不了啦,要是能動我用得著躺在這里嗎?」
他檢查她的四肢,沒發現骨折或月兌位,只是有不少的青紫和擦傷。
「手腳看起來沒事,試著動動看。」
「不要啦!很痛耶。」怎麼可能沒事?她痛得快要死掉了。
「不起來要躺一輩子嗎?」他看著她的狼狽,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快點起來。」
他可是急著要宰了那頭豬來祭五髒廟,沒空跟她蘑菇。
「就跟你說起不來呀,奇怪了。」叮當半倚在他的臂膀里,「我吃虧一點,你抱我去個大一點的城鎮給大夫瞧 ,說不定是摔傷了很要緊的地方。」
「我抱你還你吃虧?出力的人是我!」他衡量了一下,他要是抱著她就沒空去抓豬,要是去抓豬不理她,又不大通人情。
要是她在這里坐久了,不小心給蛇咬了,那他就麻煩大了。
「話先說在前面,要是這只豬跑了,你得賠一只來。」他伸手在她膝窩里一抄,打橫的把她抱起來。
「大將軍不會跑的。」這只豬老是跟著她,趕也趕不走,大概是為了今日來救她,也算是有緣了。
「還大將軍?昨天不是叫它死豬?」她雙手環著他的脖子,軟綿綿的靠在他懷里,說實在的滋味還不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重了點。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懂嗎?」那是她以前不懂事,不知道它會成為她的救命恩豬,所以才會那麼沒禮貌。
「早知道昨天就讓它死。」這只豬又肥又女敕,豬頭能做扒燒,後腿加春筍超鮮的,軟肋肉做東坡肉,前蹄做金銀蹄,後蹄烹成水晶肴蹄,剩下的做成肉脯、肉腸……
「不行,你不許打它的主意!」叮當認真的說︰「不許把它做成烤乳豬。」其實挺好吃的……不對,她在想什麼呀,怎麼能吃大將軍呢?!
「我本來就沒打算把它做成烤乳豬。」他一臉傷心的說︰「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烤乳豬太麻煩了,他沒那個閑工夫。
「喂,你抱好一點好不好,我快掉下去啦。」她感覺得到自己一再往下滑,要是摔下去又得多受罪了。「連抱個人都不會,真是笨蛋。」
「那你吃少一點好不好?」他稍微把手往上提了提,把她再抱好。
「這跟你會不會抱人有什麼關系?」她不解的問。
「因為你太重了,所以我抱不動。」能抱著她走這段路還能跟她說話,他已經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強壯的男人了。
「你怎麼不說是因為你不夠強壯!」叮當反唇相稽。
「能抱得動你就已經很強壯了。」他抱怨著,「也不想想自己多重。」
「胡說八道,我一點都不重,就跟趙飛燕一樣輕盈!」
「哈!你是說跟趙飛燕吃太撐的時候一樣嗎?」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遠,隱約還能听見爭辯不休的聲音,而大將軍似乎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生命危險,興高采烈的跟著他們的足跡走,卷卷的小尾巴搖得好快樂呀。
「所以說你只是怕痛而不敢動,不是因為斷手斷腳不能動。」景澤遙解釋道︰「不用浪費時間看大夫。」
「亂講!我平常連打個噴嚏都要宣御醫,現在摔成重傷要求要看大夫,很合理呀。」
居然說帶她去看大夫浪費時間和金錢,這擺明了在虐待犯人嘛!
「你要是摔成重傷,還能在這大小聲嗎?」
「你有沒有良心呀!」叮當瞪大了眼楮,氣忿的說︰「我差點就沒命了,你居然還說我這下算重傷?」
「你吵了兩天啦,難道一點都不嫌煩嗎?」他真是會被她煩死,除了頭上那個傷口以外,他實在不明白她到底為何堅持一定要看大夫。
她沒事不是嗎?昨天還有精神到把大將軍拖到池塘里去洗了個澡。
「對的事情我就要堅持呀!」她理直氣壯的說︰「要是我有什麼嚴重的內傷,來不及治那怎麼辦?要是我因此而香消玉殞,你就是天下第一等的大罪人!你害天順王朝最貴重、最有價值、最稀奇、最獨一無二的公主沒命,你會在歷史上留下千古臭名,往後世人念到這一段時,都會詛咒你!」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我帶你去看大夫總行了吧?」反正他本來也要帶她到那個地方去,就順便叫那個人幫她隨便看一看吧。
「算你識相。」叮當仿佛打了一場勝戰似的,得意揚揚的閉上了嘴。
她安靜的看著四周的風景,放眼望去只見一片綠油油的稻田,辛勤的農人戴著斗笠,三三兩兩的在田中除草。
阡陌小路縱橫交錯著,牧童牽著牛緩步其上,樸實的農舍林立,好一幅安閑的農村景致。
他們的牛車並沒有引來特別的注意,一點都不突兀的融入了這個畫面中,相當的協調。
他們安靜的穿過一片桃花林,此時正是花期桃花盛開著,春風一吹無數的花瓣亂舞,點點的落到他們發上、身上。出了林之後是一片清澈的湖水,湖面水紋晃動,幾只白鵝優游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