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她的話,那她的罪過可大了。
「不要緊,還沒熄……」嬉夏雖然老嚷著不相信,但知道小妹一向迷信,香斷了這算是壞兆頭,她一定會耿耿于懷。
她趕緊彎腰去撿,而靚夏也踫巧要去撿,兩個人同時低頭,撞了個頭昏眼花,雙雙跌倒。
「你們在干什麼?」君昀匆忙的奔上乞巧樓,一看女兒跌成一團叫痛,心里一急大踏步而過。
「站住,」瀲夏尖叫道︰「別動!我的香呀!」完了完了,這下子香非熄了不可。
君昀一腳踩落,听到女兒尖叫,隨即緊張的不動,「什麼?」
靚夏也緊張兮兮的爬過去,用力扳起老爹的腳,探頭一看立即哭喪著臉,「糟啦!小妹要嫁給王二麻子啦!」
迎夏立刻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什麼?真熄了嗎?」
「我說那是騙人的,干嗎當真啦。」嬉夏力圖鎮定,其實心里也有一點點的相信,但姐妹里她最精明,要是連她都亂了陣腳,其他人就別說能冷靜了。
君昀則是一頭霧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啦?」
瀲夏看了看手里斷成半截的香,勉強的笑了笑,「對呀,我才不相信呢。一點都不相信!」
她什麼都沒看到呀,算不得數的。
織女娘娘,不算數對不對?對不對?
「真可惡!那女人到底有什麼毛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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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聲怒斥而來的是一張被翻倒的桌子,桌上的盆栽和古董花瓶應聲而碎,嘩啦啦的滾了一地。
長相斯文俊秀的青衣男子一臉怒容,但仍是威風凜凜的坐在太師椅上,倒是他旁邊的壯漢捺不住怒火的掀翻了桌子,怒氣沖沖的破口大罵,「她到底以為她是誰呀?」
「一定是你這臭婆娘沒盡力!」這名滿臉橫肉的壯漢,一把就揪住了鬢邊簪著大紅花的媒婆,大聲道︰「是不是想找死呀!」
王媒婆又惶恐又著急的用絹子擦了擦滿是口水沫子的臉,向俊秀男子賠笑道︰「四爺,我說你也別發火。這事也不是沒希望,讓我再去多走動幾趟,說不定就成了。」
「廢話。」壯漢將她一扔,蒲扇似的大手往青衣男子一比,「我們家四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家財萬貫錢多得能壓死人,那臭娘們太不知好歹。」
「是是……」王媒婆連連賠笑,額頭上盡是汗,「我再去說說,這門親事我是非說定不可。」
「沒成你就倒大霉了。」熊勇威脅著,「哼,什麼死人你都能說成活的?我看你這張嘴也只會吃飯和吹牛!」
「四爺呀,這結門婚其實也不難,只是小姐要求多了些,我看您就……」話都還沒說完,就慘遭宮四冷眼相瞪。
她只好把話往肚子里吞,改改臭脾氣和學當好人這兩件事,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我就怎麼樣?求她是不是?」他站起身來,一腳將碎裂的花瓶踢得老遠,皮笑肉不笑的說︰「王媒婆,你收了我的前訂,事情辦不好,應該知道會有什麼麻煩吧?」
他宮四的銀子可不是這麼容易拿的,呵呵。
「知道、知道!」王媒婆點頭如搗蒜,生怕一向厲害的四爺要她將銀子加倍的吐出來,那她只好帶著全家去上吊了。
那麼多的銀子,她哪賠得出來呀,當初真不該貪那優渥的紅包,答應了替他去說這門親。
「那臭娘們不肯答應,是不是嫌聘金少?」一向最護主的熊勇罵道︰「不然就是你說錯了什麼話。」
爆四微微一笑,將大發雷霆的事情交給熊勇去辦,他一向不喜歡發脾氣,人家說和氣生財嘛。
為了要生財,他當然得和氣一點嘍。
要不是他老姐說要他娶個知書達禮、進退得宜的大家閨秀來匡正門風,他才懶得理那個老秀才的窮酸女兒。
搶著對他宮老四投懷送抱的女人比牛毛還多。
有什麼道理非要他娶那個女窮酸不可?
「要是錢的問題那還好辦。」王媒婆愁眉苦臉的說︰「偏偏杜小姐是嫌……嫌四爺你人品不好。」這人品問題其實是見仁見智啦,像她一點都不覺得家里開賭場、設當鋪、放高利貸,沒事魚肉鄉民、橫行風華的宮四爺人品不好。
男人只分兩種,那就是有錢有勢和沒錢倒霉的,人家宮四爺說好說歹也是個國舅爺,他大姐可是當今皇上的貴妃,可說是一家顯赫,連風華縣令、嘉興府台都搶著巴結的人物。
「還嗦!賓啦!去告訴她,她家那三分爛地是誰幫她討回來的。」熊勇又踢翻了一張凳子,對王媒婆罵道︰「嫌四爺人品不好?呸!我看四爺是對她太好了!」
爆四也不悅的抬高了眉毛,火氣有些大的說︰「叫她少給我拿喬,四爺我已經沒什麼耐性了。我幫了她這麼個忙,她報答一下也是應該的吧?」他眼楮一瞪,「少哩嗦的嫌東嫌西,她還沒資格。」
害他這麼沒形象的大發脾氣,一點都不像他了。
平常他可是笑容滿面,很有禮貌的青年才俊,只是扯到錢的時候會有一點點的失去理智而已。唉,這個臭女人為什麼要惹得他大發雷霆呢?
「我說啦。」王媒婆嘆道︰「杜小姐說呀,四爺你這叫市恩,最壞的人才這樣。」
難得做好事的四爺幫了杜家一個大忙,把被一群潑皮騙走的祖產搶回來,人家可是一點都不感激。
大概是杜小姐也知道那群潑皮是四爺的手下,所以這才會少了幾分感激之心,要是尋常人早就搶著以身相許了。
「什麼市恩?」他開始不耐煩的皺著眉,「你叫她少跟我拽文,我听不懂。」
想他宮四識字不多,連自己的名字也得宮連上四才勉強認得,跟他拽這些狗屁文,他哪听得懂?
「四爺,這臭娘們太囂張了。」熊勇忿忿的說︰「我帶幾名兄弟去教訓一下,包準她乖乖上花轎,不敢再亂放狗屁。」
不過是識得幾個字,就真的以風華才女自居啦?四爺是逼不得已才對她客氣,他熊勇可不興這一套。
「你閉嘴。」宮四來回踱了幾步,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杜小笙一向眼高于頂,會吟幾首詩、寫幾個字就驕傲得不得了,架子可大了。這種女人性子烈,要是用強的八成會四處去告,鬧他個雞犬不寧,不如就順她的意,先想辦法把她娶到手再來整治。
他就不相信騙個女人有那麼難。
爆四衣袖一甩,換上了一副笑容,「好。你去跟她說,本大爺願意為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王媒婆一臉震驚的看著他,像是听見了全天下最恐怖的鬼故事似的,臉上的五官完全的扭曲,無法在原來的地方乖乖的定位。
「嘴巴張那麼大干嗎?想討拳頭吃呀!」宮四臉一沉,「還不走。」
王媒婆像根釘子似的釘在當地,還得勞動熊勇把她掃走,「他女乃女乃的,這次要是再不成,一定是這八婆偷懶,我找人去拆了她的招牌。」
「熊勇,你是聾了是不是?」他一個巴掌甩在他後腦勺,「本大爺才剛說要重新做人,你就給我罵粗口,是存心要觸我霉頭呀。」
「四爺,我以為你隨口說說而已。」不會吧,當真從此之後不橫著走路了?那多難過呀。
「本大爺從來不隨口說說。」宮四罵道︰「今天起叫那些人嘴巴都給我放干淨一點,誰要壞了我的好事誰就倒霉。」
他繼續吩咐,「以後出門也不許帶家伙了,成天逞凶斗狠的,像話嗎?」
「可是四爺……」熊勇顯得一臉為難,「出門不帶家伙,手里空著挺怪呀。」手里一把齊眉短棍可以防身又可以嚇人,打起架來、拆別人招牌時特別好用,這已經成為宮家壞嘍的招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