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女出閣 第10頁

可能是因為說不得,所以大夫們才弄不清楚他到底怎麼了,怎麼看都說他脈象平常,不像有病。

苦就是苦在有口難言哪。

「我要是你就會問問如雪。」宮似風認真的說︰「畢竟他四處游歷,認識的人多、見過的事也不少,說不定他能幫忙。」

老三宮如雪是標準的天涯浪子,出門一趟像丟掉似的,沒錢才會回家要,又會吆喝一群怪里怪氣的朋友回家住,一群人聚在一起只知道喝酒,成天不是醉醺醺的就是跑得不見人影。

但是他清醒的時候,卻又是個見多識廣、口若懸河的厲害家伙。

「我才不要跟如雪說話。」不是他要排擠他這個三哥。

而是他老是喜歡踩他的痛處、犯他的忌諱。

他明明就知道他很討厭自己娘兒們似的名字,也不許人家叫他化蝶,除了家人以外,大家都以為他姓宮,單名一個四字。

熟一點的呢就喊他老四,尊敬他的呢就叫聲四爺。

偏偏宮如雪就喜歡親親熱熱的喊他︰小蝶兒。

喝醉的時候又喜歡來摟摟抱抱、勾勾搭搭的,害他渾身寒毛直豎。

扁是這麼不識相的一點,就夠讓他恨得牙癢癢的啦。

「你們這群兔崽子,拿我的銀子還敢跟我作對!」

爆四站在前廳的石階上,對著站滿了院子的一群手下破口大罵,從他們一個比一個頭垂得還低,滿臉愧疚又害怕的神情看來,這場教訓似乎持續一段時間了。

「是哪幾個王八蛋干的,乖乖的出來!省得老子一個個揪!」熊勇也跟著罵道︰「沒人承認嗎?」都說了四爺在學做好人,叫大家斯文點了,還有不長眼的混蛋家伙拿了就上街鬧事,還好死不死的給杜小笙瞧見了。

王媒婆上門去說四爺洗心革面、改過向善,說得天花亂墜句句動听,無奈杜小笙就是無動于衷,冷笑幾聲就給她吃了閉門羹。

王媒婆回來不罵自己辦事不力,先怪宮家的家丁胡鬧,把最近心情惡劣的四爺惹得勃然大怒。終于大發雷霆了。

大總管陪著笑臉道︰「四爺,我看這事我來查,你老別動怒,當心身子呀。」他心虛得很,隱約知道那日上門來鬧,他叫人打出去的姑娘,似乎就是引起這件事的主角。

要是給四爺知道了,那他皮沒掉了一層才奇怪呢。

「遲早被你們這群混賬氣死!」他的苦心大計呀,不會就這樣付諸流水了吧?

平常他才不怕這種小事,反正他可以瞎辦胡扯說是誤會,要他指天咒地發誓否認沒這回事也行。

問題是,他現在說不得謊呀。

「沒人要承認是吧?」熊勇大聲道,「那就大伙排排站,不許吃飯。」

此言一出,求饒聲四起,那日出門趕人的幾名壯漢面面相覷,求救似的眼光紛紛射向了大總管。

「四爺,我看這事一時半刻辦不成,就交給我吧。」他連忙找個話題來引開注意力,「早上守門的阿丁說有個教書的先生要來應征西席,不知道四爺見不見?」

他本來不想說的,所以命人擋在門外,畢竟他要謀奪人家的家產,當然希望主子繼續目不識丁下去呀。

雖說四爺為人仔細、精明,但不識字還是吃了大虧,很多重要的賬目和生意都得假手他人,這就給了他虧空的空間啦。

要是先生請進門來,看出了什麼毛病,那他和管賬的朱八就倒霉啦。

但是此時情況危急,也由不得他不說了。

「你腦袋是豆腐渣還是花生做的?」宮四橫了他一眼,「請先生請了兩個多月了,好不容易有人上門來應征,你敢擋著不讓我見?」

他試著想解釋,「小的想說你身體微恙……」

「還不快請!」宮四頭痛不已的說︰「真不知道我干嗎要讓你當大總管。」

蠢得跟頭豬一樣,難道這里腦袋里裝人腦的,就只有他嗎?

習慣了有問必答,大總管一听他這麼說,立刻畢恭畢敬的回答,「那是因為小的三代都在宮家當差,小的的爺爺是大總管、爹也是大總管,小的自然就……」

「閉嘴!」天哪,來個人救救他吧。

「還不快帶人進來。」熊勇看他一副氣得快昏倒的樣子,連忙催促大總管。

唉,可憐的四爺呀。自從生了怪病之後,他的脾氣愈來愈差啦,以前大概三四個月才會發一次脾氣的人,現在照三餐發標,說話愈來愈刻薄難听。

不說話的時候又是端著一張臭臉,一整天連哼都不哼一聲。

以前他可是笑容滿面,待人還挺客氣的呀。

都是那怪病害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四爺到底是生了什麼怪病呀?!

模模用頭發貼在上唇的兩撇小胡子,瀲夏其實是有些緊張的。

雖然說特地用鍋灰抹黑了臉和手,兩顆大門牙也沒忘記用黑墨染黑了,可是她還是怕給人識穿了。

她騙姨娘說想家,要提早回去,車子還沒出城她又假裝忘了東西,自己跑回去拿,結果是溜到柴房去喬裝改扮,準備混到宮家來。

現在她如願的站在宮家接客的花廳里,心里緊張得要死,但是為了拿回她的南海明珠,她只得鼓起勇氣完全豁出去啦。

爆四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心里犯著嘀咕︰這老頭又干又癟,看起來還髒兮兮的,更要留他在府里傷眼力嗎?

可是話又說回來,不請他也沒有別人了,都兩個口用了,要是有別人肯來的話,早該把大門擠破了。

「叫什麼名字呀?」

瀲夏用東張西望來掩飾她的緊張,最後專在的把眼光放在桌上一盆觀賞松上,拼命的深呼吸,因此沒听到他的問話。

「喂!」他一掌拍上她肩頭,不耐煩的問︰「先生,怎麼稱呼?你是聾啦?!」

「媽呀!」她嚇得跳了起來,伸手撫胸道︰「小、小老兒叫、叫賈授業。賈是西貝賈、授是人手受……」

「隨便啦,我又听不懂。叫你賈先生就是了。」這麼膽小呀?隨便一拍就跳了有三尺高,要是隨隨便便就嚇死了,那他可麻煩了。

死白丁,沒事站這麼近,差點嚇死姑女乃女乃。雖然瀲夏在心里亂罵一通,但臉上可不敢松懈,拼命擠出幾條皺紋來,「是呀,叫我假先生就好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既然叫賈先生,那就是假的先生啦。

「那好吧,就用你了。包吃包住包穿,一個月俸銀三百文錢。」他一副很大方的樣子,「試用三個月,我要是識不了千字,你要倒賠一兩。就這樣了,有沒有別的要求?」

「才三、三百文錢?」瀲夏差點沒給自己的口水嗆到,不知不覺的就大聲了起來,「你是土匪呀,哪有人這樣的?娶媳婦也沒包生兒子的呀,我教你識字也不一定教得會呀。」要是他比牛還蠢,那她不就虧大了?

況且老爹請先生教她念書,除了月俸三兩之外,逢年過節都會加封紅包沾點喜氣。

這麼苛刻的條件,難怪沒人要來跟她搶這門差事。

「我比土匪還狠。怎麼樣,不能接受就拉倒。」哼,這種條件要是有人能接受,那就是見鬼了。

瀲夏勉強的說︰「薪俸是少了一些,不過小老兒就一人,也夠用了。那就這樣吧……對了,我還有一個要求,我要自己一間房,不跟別人混住。」

「可以。」他很干脆的答應了。

這老頭有些古怪,這麼嚴苛的條件都能答應,看起來實在有點可疑呀。

「四爺,要讓賈先生住哪?」熊勇問道︰「要不要住在你附近,方便點。」

「也好。」他點點頭,「就睡我後院里那間小柴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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