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女出閣 第12頁

天哪,這人醉得跟爛泥沒兩樣,渾身都是濃濃的酒臭味,醺得她都快醉啦。

她連忙把他推開,慌亂之中跟他打了個照面,又是一聲尖叫,「哇!」

居然是、是如雪大哥,媽呀……他怎麼會在這里?對了,他也姓宮呢,不會那麼巧,這是他家吧?生怕被認出來的瀲夏,連忙背過身子去。

「又干什麼!」宮四沒好氣的走上前來,先罵她鬼叫吵人,再揪住爆如雪的衣襟罵人,「這里沒酒給你喝,要發瘋找似風去。」

「小蝶兒,輕一點啦。你別晃我,我可是要吐啦。」說完還作嘔了幾聲,一副真要嘔出來的感覺。宮四連忙放開手,嫌惡的退後了幾步,「去別的地方吐,別髒了我的院子。」

「我不吐、不吐。」他腳步踉蹌的進門去,笑嘻嘻的說著,「我來看看我的小蝶兒呀,老二說你發奮讀書,真的嗎?

「嘔……」他雙手撐在花幾上,對著一盆觀賞迎客松大吐特吐了起來。

「惡心……」瀲夏別過頭去,光是聞到那種味道她就想吐了,再看到那種畫面她一定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沒想到如雪大哥連在自己家里都醉得一塌糊涂。

爆如雪是她老爹的酒伴,每年重陽的時候都要到他們家喝菊花酒,而且一定要喝光了才肯走。她老爹總說他是酒國英雄而刻意結交,雖然瀲夏覺得他明明是個酒鬼,一點也不值得交,可是她老爹高興嘛,做女兒的又能說些什麼哩?

「老三!」宮四氣得罵道︰「你這麼一吐,整間屋子臭死了,我怎麼住呀。」

「那還不容易,搬去跟我一起睡不就得啦。」他作勢在他肩頭上一摟,笑嘻嘻的說︰「哥哥我一點都不介意與你同臥一榻。」

「你不介意,我倒是挺在乎的。」他的屋子都是酒壇、酒罐,一進去就給酒氣醺暈了,怎麼能住人呀。

況且老三一喝醉就愛對人上下其手,勾肩搭背男女不拘,他又不是瘋了才會自己送上門去。

他回頭看見婢女們站在門外探頭,大概是被三哥的吵鬧聲吸引過來的,于是吩咐道︰「去拿一碗醒酒湯過來給三爺,再叫那邊的人過來抬人回去。」

爆四把他安置在玫瑰式椅上,神情有些惱怒,「要鬧回你的地方鬧去,我有正事要做。」

「我知道,讀書嘛!」他眼光一掃,看見了瀲夏,又踉蹌的站起身來,晃手晃腳的走到她面前去,深深的做了一揖,「這位一定就是賈先生了,宮如雪這廂有禮啦。我們家小蝶兒從小對念書就沒興趣,只喜歡玩銀子,才會這麼大了才在學三字經,呵呵。」

醉成這樣,大概也認不出她來吧,于是她放心的回了禮,「三爺不用客氣。」

小蝶兒?她想笑,偷偷的瞄了宮四鐵青的臉一眼,一點都不明白這麼可愛的小名,怎麼會放在一個大男人身上。

「今天學了些什麼呀,讓哥哥我也知道知道。」

「學了寫名字。」瀲夏老實的說︰「但是寫得不好,還得多練練。」

「寫名字呀。」他搖搖晃晃的抓起筆來,歪七扭八的寫了幾個字,「我也會,先生你看看我寫得好不好。」

「你有完沒完哪。」宮四不耐煩的搶過紙來,往他臉上一扔,「回去睡覺了啦。」每次都這樣胡鬧,酒醒了之後再來跟他賠罪,煩死了。

那張紙飄搖著落到了瀲夏腳邊,她撿了起來輕聲念道︰「宮化蝶。」

「干什麼。」宮四很本能的回應了他的名字。

她瞪著一雙圓圓的眼楮想笑卻又覺得不禮貌。

「是呀,我們家小蝶兒叫化蝶,不過他嫌這名字難听,不許人家叫。」宮如雪搭著瀲夏的肩,下巴擱在她右肩,「先生,這名字多好听呀,對不對?」

「是挺好听的。」不過主人看起來快氣昏了。

爆化蝶呀……嘻嘻。

她忍不住掩著嘴,輕輕的笑了。

爆化蝶搶過了她手上的紙,惡狠狠的說︰「不許說出去,听到了沒有。要是給人家知道了,我還有臉出門嗎?」

「知道啦,四爺。」她特地加重了四爺這兩個字。

怎麼會有人在乎、計較這種小事呢?嘻嘻,「若你嫌名字難听,改一下不就得了。」

「名字是我爹取的,怎麼能改?那不是不尊重他老人家嗎?該死的,我干嗎告訴你呀?」他焦躁的吼道︰「不許再問我問題啦。」

「為什麼呀?」他可以不要回答的呀。

「因為我不能說謊,他媽的!我不是叫你不要問了嗎?」他抓抓頭發,惱怒得青筋都浮起來了。「為什麼不能說謊?」瀲夏覺得更奇怪了。

「我怎麼會知道,就是得了這種不能說謊的怪病,你問我我問誰呀?」他 里啪啦的回答之後,大叫一聲干脆把兩個人統統往門外推。

「出去,煩死人了。」

「記得練字呀。」瀲夏對著砰然關上的門,還殷殷的交代了一下。

醉翻了的宮如雪一失去了扶持,身子軟綿綿的滑到了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知道了、煩、嗦!」他氣惱的聲音傳了出來,讓瀲夏忍不住又笑了。

這個宮化蝶跟在元宵的時候騙她的宮四,似乎不大一樣呀。脾氣大多,但也老實得多了。

笑嘻嘻的騙人的壞蛋,畢竟是壞得多了。

不過,得了不能說謊的怪病,那是什麼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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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瀲夏拿著一張寫滿字的紙問道,「念一念。」

爆化蝶接了過來,端詳了半天,緩緩的搖搖頭。

她嘆了一口氣,把紙換了個方向再放回他手里,「這樣有沒有覺得認識一些了?」

拿反了呀,這個學生老是讓她這個先生教得很無力。

「沒有。」他老實的說︰「陌生得很。」

「那麼這個呢?」她從衣袖里拿出一張寶鈔,在他面前晃了晃。

「大明通行寶鈔、鈔四貫折合黃金一兩、永樂五年八月初七制印、天字柒拾玖號。」他連旁邊的朱紅宮印都不放過,「寶鈔提舉司行。」

一字無誤。

「你實在很奇怪,為什麼《百家姓》念了三天一字不識,這張寶鈔上的字不過教過一遍而已,你就已經會了。」

這到底是聰明還是笨?

她又好氣又好笑的寫了幾個字,「這是什麼?」

「很面熟。」他模著下巴,「真的很面熟,不過記不住。」

「宮化蝶啦!」真要命喔,名字他就是記不住呀!她不死心的換了一張,「這個呢?」

「黃金五百兩。」他斬釘截鐵的說,一點都沒有猶豫。

瀲夏拍拍額頭,喊了一聲天哪,「你的腦袋就只能記住苞錢有關的字嗎?」

他不笨是吧?也挺認真的,至少懂得怎麼拿筆,認得的字也有百來個了,但就是月兌離不了錢哪。想到他寫得最好、最順的字是黃金限白銀,她就覺得頭痛。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那是當然的,干嗎浪費時間學一些用不到的字?」

她懊惱的看著滿桌的啟蒙書,對他說道︰「我看這些東西用不著了,你搬賬本過來,我教你讀比較快。」

「這方法不錯,那就這麼辦。」這賈先生還挺聰明的,他都還沒有想到呢。

「真的要這樣做呀?」那只是她無力之下隨口說的,沒想到他還當真啦。

來了宮家五六天了,她每天忙著教他讀書寫字,根本沒空偷溜去勘查地形,翻箱倒櫃尋找她的南海明珠。

她又不是真的要來教他識字的,嗚嗚。

「怪了,說要也是你、說不要也是你?」他橫了她一眼,斟了一杯茶給她,「我說就這麼辦,喝茶少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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