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夏一臉奇怪的走過去,听他說了幾句,有些訝異的看了宮化蝶一眼,「真的嗎?」
「講什麼悄悄話,貼那麼近干嗎?」宮化蝶皺眉道︰「有話站開點說。」他一把持住瀲夏的衣領,把她拉了開來。
「干嗎啦,不要這樣抓著我。」活像在抓雞似的,就算她長得嬌小,很適合給人提來提去,也別老是這樣呀。
腳踩不到地心怪慌的。
「你是我的先生,搞清楚好不好。」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的,可是說不得謊的他一出口就是實話,「不許跟老二太接近。」
「是先生又不是娘子,為什麼不許跟我太接近?」宮似風好奇的問。
「現在是先生,以後說不定……」他俊臉一紅,罵了一聲,「他媽的,我不說了。」這麼老實干嗎?還是少說幾句,少糗幾次。
「都已經知道我是女的了,還要先生來先生去的,真是一對怪兄弟。」瀲夏咕咕噥噥的說著。
爆似風點頭笑道︰「是呀,叫先生也奇怪,喊凌姑娘又生疏,那就干脆點叫紫衣吧。」
「叫那麼親熱干嗎!喊先生就喊先生,有什麼好奇怪的。」叫他喊她紫衣,那才別扭呢。
「誰知道她今天叫紫衣,明天會不會叫紅裳?」因為他看她穿著一襲淡紫的衫子,心中一動聯想到這家伙說話不淨不實的,說不定連名字都是假的。
穿紫衫就叫紫衣,明天要穿了紅衣,不就要改名叫紅裳了?
「四爺真愛開玩笑,嘿嘿、哈哈……」瀲夏勉強的笑笑,心中卻是一驚,這小蝶兒還真厲害,腦筋動得挺快的。
看樣子她得找機會開溜,否則遲早會被揭穿真正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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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啦,這下麻煩大了。」朱八滿頭大汗的說︰「那個女先生真該死,她要人把賬全拿到四爺房里,說是要教四爺看。」
「這下要是看出了蹊蹺來,我就倒大霉啦。」
大總管連忙把手指在唇上一擺,噓道︰「要死啦,這種大事你也敢在這說?晚上老地方見,到時候再說。」
愛里人多,來來往往的隨時都會給人撞見,要是讓四爺察覺到了他這管府內的總管,居然會跟管賬房的朱八說悄悄話,那他就倒大霉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他才偷偷模模的到老相好寡婦秋菊的家,一臉著急的朱八已經在等了。「大總管,你說怎麼辦才好?」
「別慌啦,事情是咱們倆一起做下的,要真有事我也有份。」他拉著他坐了下來,叫秋菊去守著門口。
「我看先想辦法把女先生弄走,之後……」他陰沉的從懷里拿出一包藥來,壓低了聲音說道︰「毒死四爺,他這偌大的家私就算在咱們手里啦。」
好操縱的二爺怎麼都比四爺來得好蒙。
「弄出人命來,官府會追查的。」朱八擔心的說。
「那就推在女先生頭上好了。」他嘿嘿一笑,「況且四爺威風了這麼久,大伙都討厭他、怕他,他一死人人都高興,不會有人深究的。」
「可是貴妃娘娘那邊……」朱八雖然貪財,卻怕事沒有大總管的狠勁。
「這是有些麻煩,不過你想,四爺的名聲這麼的壞,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貴妃娘娘想詳查的話,一定不得不挖出這些丑事,這樣做對死者不敬,她多少也會顧慮點。況且就算查下來了,也不會疑心到我們身上的。」
「可是……」失八遲疑的說︰「要是有個萬一,那怎麼辦?再周詳的計劃都怕有萬一呀。」
「四爺突然死在家中,又是中了毒的,這樣一來的話,全府的人都月兌不了關系呀。」
大總管沉思了一下,「也對,那就得想個好辦法了。」
他收起了那包毒藥,或許安排個意外會比較順利、自然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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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先生……」宮化蝶猛然在桌子上一拍,大聲喝道︰「凌紫衣!」
這一聲有如打雷似的大喝,結結實實的打進了瀲夏耳里,她緩緩的抬起頭來,狠狠瞪了他一眼,更大聲的回應,「干什麼啦,那麼大聲想嚇死誰呀!」
「我叫你好幾聲了,你神游去啦?」他抓過一本賬本,問道︰「生難字!」
她看了一眼,「覽字哪,一覽無遺的覽字。」
笨,這麼簡單的字還敢說是生難字!
爆化蝶抓過一枝筆,寫了個大大的懶字,忿忿的說︰「這也是懶,中國字更可惡。」
又是同音異字,還有叫他頭痛萬分的破音字,他小時候死都不肯讀書,還真是有先見之明。
懶、攬、覽、纜、欖、、、、、覽、覽!
瀲夏搶過筆來,一口氣寫了十二個同音字,「慢慢練吧你!」
他好不容易強記住了一堆懶字,回頭一看瀲夏又托著腮神游去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怎麼能容許她沒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呢?
還是賈先生的時候教得很盡責,成了凌先生時就盡是打混模魚了。
「先生!」他一掌拍在她的肩頭,又問了,「這什麼字?」
她沒好氣的說︰「混字呀,我不是教過了嗎?」
「原來是個混字,我還以為你什麼字都認得,就是不知道什麼叫混。」他嘲諷的語氣讓她臉上一紅。
他說她在打混。是呀,她是在打混沒錯,可是他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她心情不好,哪有耐心教他讀書?她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留下來的,當然不想認真教他啦。
「知道了啦,我認真教行了吧。」她一把搶過他手里的賬本,看著條列分明、誰欠了多少銀子、抵押了多少東西的借條她就覺得心煩。
這種東西總會讓她想到,這家伙是個放高利貸的惡霸。
「你又在發什麼呆?」他敲敲桌子,不耐煩的說︰「回神啦。」
她倒闔著賬本,問道︰「明法規定私放錢債典當財物,每月的服利是多少?」
「問這干嗎!」他雖然覺得奇怪,還是回答了,「三分。」
「寫下來。」她認真的說,看他寫好了才翻開賬本,「念一念這條。」
「辛酉年三月,錢老和息谷,春放秋還加五。」他老實的念了出來,「干什麼?」
「干什麼?還好意思問,都知道明法規定放貸每月服利不能超過三分,為什麼你大咧咧的加五?」
「因為我是高利貸。」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放貸不就是這樣的嗎?
「因為你是惡霸啦,借,還真虧你說得出來。」她生氣的說︰「我問你,要是還不出來怎麼辦?」
「簡單,有田產者收,有屋者扣,有兒女者賣,孑然一身的就打。」
瀲夏眨眨眼楮,「你怎麼這麼過分!利息收得這麼重,光是還利都很吃力了,百姓們哪有力氣還本錢?」
「我又沒拿刀子逼著他們來跟我借錢?」奇怪了,這借貸的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沒有誰逼誰的問題呀。
「要不是走投無路,人家也不會來跟你借呀。」她捺著性子解釋道︰「你想,連這麼高的利都肯借了,那一定是山窮水盡了。」
「那關我什麼事呀?」
「當然關呀,你放貸不就是為了賺錢嗎?這麼高的利欠債人還不出來,你也收不回本錢,那不是不劃算?」
他哼了一聲,「所以才要他們的田產來抵押,賠償我的損失呀。」
「對呀,你收回了本錢,別人沒了老命,還真是功德一件。」她好奇的問他說︰「為什麼你都不會心虛,晚上還睡得著覺?」
「凌紫衣,你是來教書的,不是來教訓我的,弄清楚這一點免得討人厭。」
「就是因為我是來教書的,所以才要說這些話。我不只要讓你識字而已,你既然念了書就該明白做人的道理,該厚道一點、該寬容一點、該……該好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