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璇姬不解自己為什麼不堅決推開他,這家伙在強吻她耶,自己和他不過才第二次見面,且事實上,她竟然好像也不願意他退開似的……難道是因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太好,讓她舍不得離開嗎?
被他這麼強勢索吻,她發覺自己此時此刻也理不出什麼頭緒。
這時,答錄機的留話功能開始啟動。「喂,滕,你老媽我啦!醫院那邊說你下午請假耶,去爽了哦?」
被他壓在身下的甄璇姬抵著他的嘴唇忍不住笑了出來,「那是你媽?」
唉。「對。」他加強索吻的力道,想將她飄揚的心緒抓回來。
董妍的聲音又透過答錄機傳了過來,「我現在在機場啦!早上忘了跟你說,我的未來媳婦、你的未婚妻柳柳今天回國了,哪,我現在叫她跟你講。」
聞言,甄璇姬頓時一僵,未婚妻?!他有未婚妻?而自己竟然還讓他這麼親昵地吻她?
「喂,滕哥哥,我是柳柳,我留學回來嘍,帶了好多禮物要給你呢。伯母現在要載我和我的同學回你那兒去,晚上一起吃飯吧,伯母還在高級餐廳訂了位子呢!那我們就晚上再聊嘍,Bye-bye!」
听著答錄機停止轉動,甄璇姬用盡全力地推開齊滕,她急促地喘著氣,說不出是怎般的感覺地瞪著他。
他不語,雙手撐放在沙發上默默看著她。「你這麼在意我有未婚妻嗎?」
難道她不該嗎?!他吻了她,還說要她當他的女人,這是一個有未婚妻的男人該有的表現嗎?
「柳柳是我世伯的女兒,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撇過螓首,她用力地吸氣吐氣,伸手耙梳自己凌亂的發絲……該死,絕不讓他看出她的手在發抖,絕不!
「三年前柳柳去英國留學,訂婚是在這之前更早的事。」
望著她的側臉,他掏出香煙點燃,冷漠深沉地吞雲吐霧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抽煙,很奇異的,始終帶著假面具過活的他,總能自然而然地在她面前顯露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其他人,包括柳柳,看到的也只有那一位溫和有禮的齊醫師。
甄璇姬不知道,也還無從發覺,對于他而言,她已是他的世界里最特別的存在。
「我要走了。」她頭也不回的霍然起身。
「明天晚上七點。」
她離去的腳步頓了頓。
「明晚七點,我在SlavePUB等你。」
回應他的,是大門關上的聲音。
霎時,空蕩蕩的客廳就像是個被擠入宇宙黑洞的星球,置身在其中,無止境的孤獨不斷擴大延展……如果人生的最終意義終究是孤獨,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被生下來?
案母長期分居,各自擁有如日中天的繁忙事業,身為他們的兒子,他能得到什麼?答案是顯赫的家世背景,眾人稱羨的身份地位和百分之百的孤獨。
由自己冷沉的個性中創造出截然不同的齊醫師,他為的不是想靠著極佳的人緣借以攀爬到優越的地位,他不需要,因為打從出生開始,這些優勢他已經擁有。
是人群。他只是想置身在人群之中,好不被孤獨攫獲。
而他以為這樣的偽裝不會累,直到遇見了甄璇姬。
如果那一雙冰冷倔氣的眼眸能夠釋放他,那麼他想永永遠遠的抓住她、擁有她。
甄璇姬熟稔地駕駛白色跑車奔馳在仰德大道上,車流不斷,直到跑車開進一條私人車道,這才月兌離了台北市區的塵囂,感覺到山區的靜謐。
「大小姐你回來了?」門房守衛立刻上前,「需要我幫你把車子開進車庫嗎?」
她睨了他一眼,「我自己來。」
守衛隨即點頭退開。
她利落地旋動方向盤,將跑車以六十度的流暢彎角駛進車庫里停妥,可之後,她仍坐在駕駛座上不把車子熄火,緩緩前傾將額頭抵靠在方向盤上。
她伸手輕撫雙唇,閉上眼。
她到底是怎麼了?竟然這般心甘情願的讓齊滕那樣吻她?!無論如何努力地想將他掃出記憶中,她的腦海里依舊能夠鮮明地描繪出他的輪廓,那張不戴眼鏡的臉龐,或者他抽著香煙的側面。
驀地睜開雙眼,她蹙眉握拳狠狠擂了方向盤一記!
懊死!不準想他,不許再想他!
煩躁地撈起一旁的皮包,她開門下車,腦中卻不期然地想起齊滕的那句話……
「明晚七點,我在SlavePUB等你。」
握緊粉拳,她強迫自己邁開僵硬的腳步往前走。他憑什麼想再和她見面?!
斑跟鞋隨著她的步履敲響石砌台階,她不耐煩地揮開頰邊飄動的發絲,一綹參差過短的頭發吸引她的注意力,是幾個鐘頭前讓她用拆信刀劃斷的,她眸光一黯,下意識地將那一綹短發纏繞在指節中,使力揪繞著,直到頭皮被拉疼到難以忍耐的地步,她才回過神來,再次強迫自己將齊滕驅逐出思緒之外!
豪宅里燈火通明,才跨近大門,就听見母親簡梅姝的吆喝聲。
「瑪麗亞,湯好了沒有?」
菲佣不太純正的中文響起︰「好了,太太。」
「碗筷擺好了沒有……」
她轉動鑰匙打開大門,「我回來了。」
「姬姬,你回來啦!」簡梅姝雀躍欣喜地奔上前。
「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叫我姬姬,真難听……」
「裘裘和璦璦都回來了,只等你到家就能開飯了。」她不理她的抱怨,熱情地拉著女兒往沙發走,「瑪麗亞,去叫兩位小姐下來吃飯……來,我們這邊坐。」
挪挪將丈夫甄信鄆擠到一邊去,他無奈地翻翻白眼、換個方向繼續看報紙。他這老婆就是這樣,沙發空那麼多位置不坐,老愛和人家擠裝親熱。
「媽,我想回房間換衣服……」甄璇姬求救似的瞥向父親,誰知道他搖搖頭、撇撇嘴,假裝心無旁騖的看他的報紙。
「先別換什麼衣服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簡梅姝忽然正經八百的盯著女兒的臉蛋瞧,那如臨大敵般的慎重其事,教一旁的甄信鄆也忍不住偷偷地豎耳聆听。
對于自己所獲得的高度注意,簡梅姝非常滿意,她壓下眉宇間飛揚的得意繼續繃著臉嚴肅地道︰「不說你可能不知道,你媽我最近常常做同一個夢。」
甄璇姬狐疑地望著母親,「什麼夢?」
不能怪她拿懷疑的眼光看她,她老媽最喜歡大驚小敝,人家說「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偏偏她就相反,一點芝麻綠豆般的蒜皮小事,非得搞得驚天動地她才覺得有趣,喜歡熱鬧與搞怪的程度,更是和齊天大聖孫悟空有得拼。
「這件事我只告訴你哦!」簡梅姝強調的握了握女兒的手,「自從我做了這個夢之後,我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這麼嚴重!這會兒甄信鄆放下報紙嚴肅地望著妻子。
嘿嘿,瞧她的演技有多好。「我最近一直夢見清水祖師爺來找我。」
「啥?!」甄璇姬傻眼,詫異地叫出聲。
「清水祖師爺每天晚上都來找我,她對我說……」
「清水祖師爺來找你干嗎?」甄信鄆失笑出聲,他老婆這謊編得太夸張了。「我們家是信耶穌的。」
「耶穌一個人法力不夠啦!我們家女兒一個比一個霉,我不多找幾個神來保佑怎行!」
甄璇姬翻翻白眼,「我要去換衣服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很蠢,竟然還那麼認真的陪母親坐在這里耍白痴。
「姬姬,你等一等啦!」簡梅姝用力地將她扯回自己身邊,「清水祖師爺跟我說,你最近印堂發黑、烏雲罩項,還說你血氣不順、生理失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