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掉它們?
還是……繼承它們?
***
湛藍的晴空撒下一束束璀璨的光芒,絢爛陽光將滕棠靖頎長的身形照耀得俊傲偉岸,一襲黑色的西裝更是將他卓絕的氣勢襯托得完美杰出。
凜穆的黑正適合此刻的沉喪,然而滕棠靖神采上的疏冷與純然公事化的姿態更讓他的卓杰染上一抹神秘不可攀的色彩。
梆如雲走進大廳里望見他頎長偉傲的身影,此刻的滕棠靖正佇立在落地窗前凝視大門口與大廳之間的花園景致。兩者間不過短短一百公尺的距離,卻有著宛如桃源仙境般的美麗。
這片花園里的一花一草都是由老板娘親手栽種照顧的。
她說這就是她想念女兒時的寄托。
是為了翟未央而栽種的。
「很漂亮吧?這片花園。」
滕棠靖轉過頭,看見葛如雲就站在自己身邊。她的視線靜靜望著外頭的花團錦簇,他也跟著望過去……
「關先生知道翟小姐已經回來台灣了。」他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徐緩響起。
有一種沉靜穩重的氣質。
「是嗎。」葛如雲哼了哼。
「二夫人的死讓關先生打擊很大,只是……」
「只是礙于他的身份,不方便前來拈香。是嗎?」
「是的。這是關先生的一點心意,請葛小姐點收。」滕棠靖遞出手中的奠儀,一疊厚厚的紙鈔可想其中的價值。
梆如雲低頭看著滕棠靖手里的白包,心中越想越氣。
「這算什麼?我該替老板娘表達謝意嗎?謝謝那個關先生對情婦的慷慨?」
「葛小姐。」
滕棠靖俊臉上的疏冷提醒了葛如雲的理智。
她深深吸了口氣,「拿回去吧,告訴你那個關先生我們不收,相信老板娘也不會願意收下的。」
滕棠靖的手並沒有收回。「這筆錢是關先生預備給翟小姐的,無關乎二夫人。」
梆如雲咬著唇想了想。
也對,是給未央的,她的確沒有權力代替未央決定要不要收下。再說如果未央決定要將這間渡假山莊賣掉返回紐西蘭繼續學業,她也必須要有這筆錢來充當學費。
「幫我謝謝你們那個關先生。」
滕棠靖冷傲俊漠地頷了頷首。
梆如雲等著他的告辭,卻久久不見滕棠靖開口……
「還有事?」
「我還沒去二夫人靈前拈香致意。」
「是嗎?」葛如雲哼了哼,領著他往內走,「你是想要見一見未央,好回去向你那個關先生報告女兒的近況吧?」
「關先生想得知自己女兒的近況也是人之常情。」
滕棠靖頎長的身形緩緩走在長廊上。
擦拭得晶亮的麂皮鞋靴襯上他身上的黑色西裝裝束,看起來是如此的偉岸,完美幾近到了一絲不苟的地步。俊傲的臉龐上沒有時下年輕人的輕狂浮佻,而是令人忍不住心神折然的剛毅與沉穩。
梆如雲瞥了他一眼,不甘願地贊道︰「哼,你們那個關先生能夠得到你這麼一個忠心耿耿的秘書算是他的福氣。」「關先生手下人才濟濟,不只我一個秘書,葛小姐夸獎了。」
「哎,何必客氣,關爵企業上上下下哪個人不知道你是關總裁最看重的得力助手。對了,你和關小姐的婚事談得怎麼樣了?」
「棠靖不敢高攀。」
「你不敢高攀,人家關大小姐還不放過你呢!听八卦消息說關妮很喜歡你哦,相信關先生也想將你這個秘書納入他們關家的行列,讓你接掌日後的關爵企業吧?」
滕棠靖沒有搭腔。
必爵企業的總裁關崇?和惟一的獨生女關妮欣賞他已經不是秘密,的確多次向他表示希望能夠借由婚姻的方式,讓他正式進入關家的體系接掌未來關爵總裁的職位。
然而對于這個人人動心的提議,滕棠靖始終不置可否。
「對了,滕先生,有件事我得先提醒你。」
滕棠靖側轉俊臉凝視葛如雲。
「未央她並不知道自己和關先生的父女關系,更不曉得老板娘她其實是關先生的情婦……希望你別提及這一件事。」
滕棠靖轉回頭神情淡漠地繼續往前走,「我想這就是二夫人她當初將翟小姐送出國的原因吧?」
「嗯,老板娘不希望因為自己情婦的身份而傷害到未央,更不想讓她為了‘私生女’這個身份而受到別人的訕笑。」
梆如雲輕語解釋著,看著靈堂就在眼前,她有些焦急地望著滕棠靖,「滕先生,請你不要泄漏——」
滕棠靖停駐腳步回應葛如雲的凝視。
「我不會的。」
倨傲地挺直了寬闊的肩膀,氣勢高貴的黑色西裝平整地熨貼在他壯闊堅實的胸膛上,俊臉上騰龍般颯氣揚舞的凜凜眉宇烘襯著滕棠靖那一雙清澈深邃的眼眸
「關先生要我來探視翟小姐的情況,不是要我來傷害她的。」
梆如雲明顯地松了口氣,「那好,走吧,未央就在前頭……噯,李媽,你過來一下,你去跟未央說一聲,就說老板娘的朋友來拈香。」
***
靈堂里事先接到李媽通知的翟末央趕忙拭干眼淚站在代表家屬的位子上。
交握著雙手低下頭,她倔強地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悲傷哭泣的模樣。
滕棠靖一踏進靈堂,第一個吸引他的目光注意的便是翟未央那一頭披肩的波浪長發。在燈光的照耀下發絲散著淡淡的褐色光澤,不若漆黑夜色般的神秘,她的長發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與柔和。
像一道暖人的咖啡色長瀑。
「未央!」葛如雲輕輕呼喚,「這位是滕先生,特地來跟老板娘拈香。」
「……謝謝。」
「翟小姐,請節哀順變。」
低沉的嗓音淡淡響起。
翟未央低降的視線凝視著眼前這一雙擦拭得晶亮無比的麂皮鞋靴,熨整完美的黑色西裝褲說明男子的高挑……
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突然間好奇心凌駕了翟未央的思緒,她驀地揚起輳首,筆直對上滕棠靖凝望的視線。
那一瞬間,她仿佛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沉窒,他那一雙深邃的眼眸好像會懾人!
兩雙眼眸在空中交會,剎那間竟毫無因由地緊緊系結。
翟未央有一雙星子般璀璨的眼楮。
這念頭忽然躍進滕棠靖冷沉的腦海里,輕輕刷淡了他眼神中的漠意。
「你……是媽媽的朋友嗎?」
滕棠靖望著發問的翟未央,不置一詞。
被淚水洗過的明亮眼瞳、淡然挑起的彎柳黛眉和清脆細亮的聲音。嗯,他能夠回去向關先生報告,說他有個美麗而出色的女兒。
或許是出于敏銳的直覺,翟未央覺得眼前這男子的身份並不單純。
「滕先生?請你告訴我你和我母親是什麼關系好嗎?」
梆如雲僵著臉急忙轉移話題,「未央,你這麼問太失禮了——」
「但是這位滕先生是第一個來跟媽媽拈香的‘朋友’啊,我想要知道——」
「你想知道什麼。」滕棠靖低沉的嗓音又起。
翟未央勇敢而堅決地仰頭望進他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你和我母親的關系。我想知道向來沒有任何朋友的媽媽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年紀相差甚遠的‘朋友’!」
「未央!」葛如雲急得低吼,有些狼狽的望向滕棠靖。
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翟未央的臉龐。
她那一雙眼楮,璀璨得仿佛會涌出熱情純稚的光芒。是他截至目前為止所見過最耀眼的雙眸……
「我不知道翟夫人是這麼教導女兒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都是用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度來對待前來拈香致意的人嗎?」
「你——」
「你究竟是在懷疑誰?翟小姐。質疑我的身份,是因為你懷疑自己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