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我了解,所以我沒限定時間和件數,隨你幾時有空才去討債,按件計酬嘛!」他笑得像彌勒佛,很好商量似的。
啊!好奸詐,幾句話就堵住她的嘴。這次意外落敗,斗不過口才愈練愈精的老狐狸,秦芷晴只好認命,至少老板在薪水方面很大方,她下次再扳回一城。
「對了,小眉……」
杜小眉聞聲立即背脊挺直的喚了一聲熊……「呃!老板,人家很努力要債喔!我沒有偷懶。」
「別緊張、別緊張,晌午你媽媽打了通電話來要你早點回家。」唔,他長得真像熊嗎?
黑新再一次打量自己的長相,五官是橫了一些,但不至於似熊吧!
「有什麼事呢?」喃喃自語,杜小眉想不出母親為何要找她。
堡作了大半年,媽不曾打過半通電話來找她,她一直不太敢讓家里的人知道她在討債公司上班,怕人家笑話她拿不動鋤頭還犁田,蠢到把麻雀當大鵬鳥用。
不受重視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別人不會去關心她工作的內容,也就少了一些諷刺的話語。
她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要因他人無心的蔑視而感到受傷,她要保護自己和守護母親,她們是杜家兩縷飄浮的游魂,沒人有空會分神注意她們好不好。
但是,努力好像沒什麼用,她討債的對象都好好哦!只要一看到她快哭的表情就趕緊湊錢還債,有時還送菜送水果要她多補補,害她討債討得怪不好意思。
有一回抓了兩只土雞差點坐不上車,司機伯伯人好善良,一腳踩油門一腳幫她踩雞背免得雞飛了,時連維持在二十五公里居然沒人破口大罵耶!
欽!為什麼世界上有這麼多好心的人呢?讓她老是無法自立自強改變要不得的怕生個性。
好人真多。
當杜小眉陷入深思,一旁的夏尹藍和秦芷晴已準備出門要債了。
而老板大人正在照鏡子,拚命找出不像熊的證據,他一定要洗刷不名譽的稱謂,他明明很帥嘛!哪有一絲熊的影子。
天底下找不出幾個比他帥的熊了……唉他在想什麼,他是人。
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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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觀音?!」
那是什麼束西?听都沒听過,真的有攸關家族存亡的重要性嗎?
眼中懷著忐忑和驚懼,手腳發冷的杜小眉像只受驚的小白兔縮成一團,動也不動的僵直身子猛吞口水,神情惶恐不知所措。
一股威嚴的氣流流竄,害她連大氣都不敢亂喘,每一張看起來都好嚴肅的臉令人繃緊神經,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大事嗎?怎麼家里的人都全員到齊了?
大舅、二舅、三舅分別住在大宅左右兩側,五個大小舅媽仰起鼻孔一嗤,平時好爭地位的她們現在倒是安靜了許多,只是眼神仍然充滿叫人不舒服的排斥。
她知道他們是怎麼看她和媽媽的,說好听點她是表小姐,其實是吃閑飯的寄居蟹,大家巴不得她們母女快點離開,免得多分一份遺產。
當年外婆去世前曾為她和母親設立信托基金,並留下不少有價證券和土地以免她們被趕出去,而且外婆的遺言是希望外公及所謂的親人能好好照顧她們母女倆,所以她們一直住在杜家不曾離開。
在物質上她們是富有的,外婆的信托基金是她多年積蓄所得,為數不少足以支付她們母女倆生活到年老,甚至大肆揮霍。
外婆的眷愛因此引來了眾人的眼紅,嫉妒她們不事生產卻能享受富人的生活,私底下千方百計的想取消信托基金好獨吞。
母親是外婆惟一的女兒,就算當初愛錯了人有了孩子,仍不改初衷的疼愛小麼女,想盡辦法即使不在人世間了,仍能照顧到女兒和孫女。
她們母女倆都是不好爭強逞惡的性情,在群狼環伺的杜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信托基金的成立是確保有人看管她們的財產,不至於在多年以後,淪落眾人爭食的大餅而貧乏一生。
她的外婆是一位有遠見的睿智之人,生前所作的安排果然是最正確的做法,的確保全飽受冷落的兩人過安穩的日子,不致流落於外。
眼前一字排開的陣容讓杜小眉好想縮回房里,她自認沒做錯或做出有違杜家門風的事,應該不會有事吧!
可是她好害怕怎麼辦,大家的眼神都銳利地盯著她瞧,難道她討債討出問題來,人家上門反索債不成?!她該不該一問三不知的裝糊涂呢?
她真的很喜歡目前的工作,雖然還沒學會堅強卻結識了許多好朋友,她相信朋友勝過財富,總有一天她會揚眉吐氣地大聲說話,不再怯著性子像只沒人要的小貓只敢小聲的喵喵叫。
會成功的,她必須相信自己。
「小眉。」
嚇,剛要立志壯膽的杜小眉頓時一吶。「外……外公,你……你找我有……有事嗎?」
「有元氣些,我听不見你的聲音。」聲如宏鐘的杜家老太爺杜觀峰面色一沉的將拐杖擊地一聲。
「我……我是說外公找……找我有事嗎?」她顫著聲帶出聲,听來仍是有氣無力。
天生膽小加上後天環境影響,她很難不心生畏懼,面前的人都讓她有種深沉的恐懼感,她就是怕他們面無表情的冷厲相,像是隨時要咬她一口似。
不是她不想對他們友愛付出,而是他們從來不曾重視過她,叫她想拉近彼此的生疏都無能為力。
何況是慎重地叫她立於各位長輩跟前,不只她會膽怯,身旁的母親也一臉謹慎,擔心眾人會出難題為難她們母女倆。
「恩!坐下,我有話要問你。」語氣一緩,杜觀峰不滿意但尚可忍受。
「是。」正襟危坐,杜小眉雙手藏在襯衫底下互絞,頭低低地不敢直視任何人。
「抬起頭,看著我。」
一聲令下,她猶帶羞澀地挪高頭部的角度。
好可怕,外公的眼楮像是兩道鬼火。「我可不可以回房去?」
「不行。」這娃兒怎麼還是這麼不長進,一副好欺負的模樣。
小的時候是這副寒酸的小家子氣,都二十歲了仍是不見大家閨秀的儀態,將來準是上不了台面,沒法子光耀杜家門楣。
「噢!」她不自覺地滑落頸部高度,看向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
「杜小眉,我在和你說話听見了沒,誰叫你又把頭低下去,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他斥責聲一響,她嚇得差點推翻一旁的花瓶。
「有……有啦!我頭抬得很高。」她的聲音還是小得像花貓叫。
嗚!她好想哭哦!
杜觀峰的眉心一緊,導入正題,「听說你在一間討債公司工作。」
「呃!是的。」她太老實了,不是說謊的料,人家一問就不敢隱瞞。
不會真有人上門討回東西吧!她可不包辦退款手續,全是他們自願還債的不關她的事。
「你的討債能力很好?」他不甚相信地投以懷疑目光,認為調查報告有假。
第二名算是好還是不好?「我不知道好不好啦!到目前為……為止,還沒討不回的債。」
大家都很合作,自動自發地把錢掏出來給她。
「是這樣……」他沉吟地望著向來不親的外孫女,思忖著這項任務該不該由她來執行。
以她的外表來看算是靈秀清妍,柳眉星目好個小玉人兒,楚楚動人的古典氣質和畫里頭的人兒一般月兌俗,叫人油然而生的憐惜感盡傾於她。
可惜生在杜家卻是一大敗筆,沒有上進心好逸惡勞,生性無主見沒個人作為,要拿來當聯姻的棋餌都覺得丟臉,她那個性不是普通別扭。
身在強勢家庭就該懂得爭權奪利,有企圖心,不該安於現狀老是見不得人似的縮頭縮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