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美人 第24頁

「喜歡也好、討厭也罷,我們都在一起生活這麼多年了,還想那些做什麼?」周凜拍著越汶嬙的肩,安慰她。

「也對。」越汶嬙瞄一眼手表,三點半了。她原本打算坐到下午五點,差一個半小時,算了,她舍不得清清曬太久。「我們去喝點飲料。」

「好哇!」清清拍手歡呼。

周凜先站起來,再去扶越汶牆。她又窩進他懷里,例行每次見到他都要做的動作,吸取他身上迷人的味道。

清清也學越汶嬙的行為,不過她窩的是越汶嬙的胸膛。

「啊,清清,別……呵呵呵……」越汶嬙怕癢,清清一來,要不是有周凜撐著,她和清清一定跌個四腳朝天。

「姊姊好香。」清清說。

越汶嬙愣了一下,抬眼望向周凜,瞧見他眼里同樣的錯愕。

周凜放聲大笑。「清清吃了你太多口水,把你的壞習慣學了起來。」

「我什麼時候讓她吃口水了!」她的口水都是給他吃的好不好?

「也對。」尤其她激情熱吻的時候,他常常一踫就勃發。「晚上再讓我吃一點吧!」

她抬腳,本來要重重踢他一下的,又舍不得,結果是高高抬起、輕輕落下。

「越小姐。」一個聲音打破了他們甜蜜的氛圍。

越汶嬙的表情立刻正經起來,她離開周凜的懷抱,再扶周清清站好,轉過身去,跟來人打招呼。

「李先生。」這是一個自由記者,自從越汶嬙規律性地到總統府靜坐、寫陳情信,李先生就常來采訪她,把她的故事寫成一個系列報導,很受歡迎。

這讓越汶嬙的抗爭得到多數人的贊同,甚至還有熱心人士發動一人一封信給總統,支持繼承法修改。

越汶嬙深吸口氣,五官肅凝,沒有剛才的可親,變成一種端莊、慈和的姿態。

周清清不喜歡越汶嬙這種表情,很疏遠,不像她親愛的姊姊,像家里神桌上供的觀音菩薩。菩薩很好,幫助人,大家都喜歡,但距離很遙遠。

周凜靠近清清,很小聲地說了句︰「一會兒就恢復了。」

其實,現在很多人都知道越汶嬙的佛像臉是裝的,她本人很親切,有一點小無賴,又愛錢,性子滿可愛的,會裝成那樣是十八歲家變以後,自己的保護色。

但大家都不討厭她這種偽裝,還很喜歡跟變臉的她聊天,那種感覺就像惶惶不安的時候,進廟里,向菩薩訴說心里的痛楚。供桌上的神像不會有所回應,但越汶嬙會,盡避只是幾句安慰的話,也能讓人心安。

「越小姐,我們都知道彰化地方法院做出了新判決,未成年繼承債務者,得于二十歲成年後辦理拋棄繼承。這已經能夠解決多數問題了,你為什麼還要繼續靜坐?」李先生一邊問,一邊做記錄。

「彰化地院的判決是基于保護兒童,但幼時繼承債務,又已過二十歲的怎麼辦?動輒幾百、上千萬的債務,也許有人賺一輩子都還不清。」越汶嬙自己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所以越小姐這次的訴求是溯及既往?」

「是的。」越汶嬙點頭。「同時我們希望法院、銀行甚至各大機關在催討債務時,能先發函通知當事者,而不是直接凍結債務人銀行帳戶的資產。」

「但事先通知豈不是給債務人一個事先月兌產的機會?」

「也許有人會事先月兌產,可願意協商的還是有。再說憲法保障人民的財產權,而現在這種扣押房子、凍結財產的行為,卻是違反憲法的。」

越汶嬙和李先生越談越投機,不知不覺,竟聊了半個小時,而且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清清等得不耐煩,嘴一癟,幾乎要哭了。

周凜趕緊插嘴。「兩位,我們不如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談。」

越汶嬙這才注意到清清的不對勁,忙道︰「不好意思,李先生,我們家清清累了,我們找間咖啡廳坐下來談如何?」

「沒問題。」李先生說著,又看向周凜。「不知道周先生能不能也讓我做個訪問?你現在已經成了繼承法修正案的代言人,很多讀者對你有興趣。」

「當然。」周凜點頭。「我們走吧!」他領著李先生走在前頭。

越汶嬙在後面扶著清清。有姊姊陪,清清也不想哭了,親親熱熱地膩著越汶嬙。

「姊姊,我想吃冰淇淋。」她小聲說。

「好。」越汶嬙模模她的頭。

越汶嬙雖然與周凜同居了,但在未拋棄債務之前,她不想結婚,也不敢生孩子。清清雖然年紀比她大,但個性天真單純,她常常忍不住就把清清當成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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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西元2010年

越汶嬙躲在洗手間里,看著驗孕棒,想大哭,又想大叫。

這個世界果然沒有百分之百的避孕法。

她懷孕了。

其實想想也很正常,她跟周凜同居多年,恩愛了不知多少次,過去沒懷孕,那是幸運,現在,是理所當然。

但是繼承法修正案還沒通過,她跟周凜也還沒結婚,生了孩子,那叫什麼?私生子。

唉唉唉,怎麼辦?

「小汶,你準備好了沒?」周凜正在敲洗手間的門。「八點半了,你動作不快點,上班就遲到了。」

「來了。」她手忙腳亂,抽了兩張衛生紙,將驗孕棒包起來,扔進垃圾桶。

「我幫你把衣服拿出來了,你自己穿,我去熱車。待會兒先送你去上班,我再到公司。」周凜說著,走出臥房。

越汶嬙看著他的背影,眼淚差點掉下來。

她想跟他結婚,想生他的寶寶,但她到現在還沒爭取到繼承法的完全修正。

其實就算她嫁給周凜,她的債務也不會連累到他,只要她申請財產分開制,她的債務永遠是她的,與周凜無關。

但法律規定是一回事,人情道理上又是一回事。

銀行的催收人員只要每天打一通電話到周家,煩都煩死人。

而周凜不會對她的困境視若無睹,百分之一百二十會主動扛起債務。

偏偏,越汶嬙就是不想他替她還債。她自己都不想還了,干麼還要周凜出錢?

「可惡、可惡——」她該拿這個來得時機不對的孩子怎麼辦?她很喜歡小孩,她不要墮胎,尤其,這是周凜的孩子。

「小汶,你怎麼還沒換衣服?」周凜都把車子開到家門口了,等了三分鐘,不見越汶嬙,只好又進屋里找她。

「我正要換。」她月兌下睡衣,換上襯衫,再拿起牛仔褲,突然想起孕婦穿這種緊身褲對胎兒不好。

她放下牛仔褲,走過去打開衣櫃,偏偏入眼的都是牛仔褲。

「我該買新衣服了。」她還沒下定決心要不要這個孩子,但情感上,她已經在為孩子考慮了。

最後,她月兌下襯衫,換上那一百零一件的湖水綠洋裝。

「怎麼了?今天穿這樣漂亮。」他吹了聲口哨。「跟男友有約?」

「對啊!」她嗔他一眼。她會懷孕還不是他的杰作,有點想K他一拳,又舍不得。「帥哥,要不要請我喝酒——還是不要,喝酒對身體不好。我們去夜市吃蚵仔煎和生炒花枝。」

她轉性了?竟然懂得節制酒癮了,遺說喝酒不好?嗯,難不成她……

他好奇的視線一路從她的臉溜到她的小骯,便定住了。

「看什麼?」她總有種作賊心虛的感覺。「不是要送我上班,走啦!」

他戳了下她的臉頰,又軟又女敕,觸感真好。

「小汶,你長胖——不,應該說豐滿了。你的身材越來越好。」他摟著她的腰,還是一副細柳樣,隨著她行走擺動,搖出了迷人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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