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樣並不能根本解決宇文相爺的煩憂啊!」
「那怎麼辦?不管加不加稅都無法令妍妍開心,所以朕常說,朝中事務簡直煩死了,總沒個定論,每走一步都要瞻前顧後,還要顧及上下左右,真真氣死人。」
「宇文相爺是擔心加稅,百姓生活難過,不加稅,國庫空虛又易生問題。」大怒取來宇文端妍方才送上的萬言策,略掃一遍,點出幾個要項。「宇文相爺希望能從根本來富民,則民富而國強。」
好復雜。鳳彗帝想了又想。「也就是說,妍妍不想加稅,又希望國庫充盈?」
「大致是這樣啦!」大哀點頭。
「那還不簡單。」鳳彗帝閉上眼,翻起腦海中的「賣身契」,半晌……
「十三年前的八月初一,姑姑曾于道旁救一病漢,直到那病漢痊愈,听聞乃偷門第十三代掌門,遂令他立下賣身契,有生之年,必得為我鳳家做一件事。現在我就傳書給他,要求他偷遍天下財物,相信不出一月,國庫便可盈滿。」皇帝喜孜孜地干活去。
喜怒哀樂瞪大眼,一副見著空中飛象的表情。
這事兒能這麼干嗎?听起來是很正常,可是……好怪,真的好怪。
四人都有相同的預感——鳳彗帝又要好心辦壞事了。
夜半時分,宇文端妍獨對半圓的銀月發呆。
她想起鳳彗帝日前的挑逗,心頭跳躍著烈火。
死家伙,剛認識的時候明明是個靦腆誠實的好青年,雖然不大聰明,老愛搞些古怪的玩意兒,卻也是循規蹈矩的。
真不知他幾時養成了這樣輕浮的性子,成天對她毛手毛腳,害得她……心肝兒噗噗亂跳。
說什麼喜歡她?要喜歡早幾年就喜歡了,哪會現在才想起?
就當他日久生情好了,可……也沒見他有什麼求親的舉動啊!難道要她沒名沒分地跟著他?
而且他現在都當上皇帝了,未來後宮佳麗三千,她一個宇文端妍又算得了什麼?
唉!仰頭嘆口長氣,圓月也似的面龐寫著無奈。明知他不是真心,偏偏她已被撩得心動。
「不知這糾纏怎生了結?」要她和別人分享感情是不可能的,但獨佔一名帝王的寵愛……那簡直是痴人說夢。
「絕對不能讓他有更進一步的作為。」他愛玩是他家的事,她可不要無端陷溺,最終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
「下回他敢再亂來,我踢爆他的命根子。」她作勢飛起一腿。
「哇——」一記驚叫平空響起。
宇文端妍可是作夢也想不到,她隨便踢踢,真的會踢中人。
「小姐……」白發蒼蒼的老管家倒在地上,手捂胯間,四肢抽搐。
「寒伯!」宇文端妍脹紅著臉。「你……這麼晚了,你到內院做什麼?」女眷住的內院,一入夜,連親人都得避著,以防閑言閑語。
老管家一向知禮守分,今兒個卻為何失儀了?
寒伯痛得翻起白眼。「老奴……有要事稟告……我……家里遭小偷了……」話猶未完,疼昏過去了。
宇文端妍尷尬地蹲,手指戳了戳老管家。「寒伯……你還好吧?」怎麼這麼不耐操?記得鳳彗帝也被她踢過不只一次,都沒昏倒啊!
她忘了,鳳彗帝可是經過她的玉足「千錘百煉」的。
寒伯倒地不起,宇文端妍只好喚人來扶。當然,她不會告訴下人,寒伯是因何而昏。
不過她想起寒伯臨昏前的話,堂堂相爺府邸居然遭小偷了!
不知何方竊賊如此大膽,敢在虎口拔牙?宇文端妍氣勢洶洶地往庫房方向行去。
今晚她是不睡了,盜竊猖狂,為害民生,連守備森嚴的丞相府都不放過,可見為患之甚。
她一定要想辦法鏟除這些禍患,以安百姓。
穿越回廊、連過三進,宇文端妍來到庫房重地。
黑夜如墨,重壓著天地。
本應是萬物沉眠的時候,丞相府的庫房卻是人聲鼎沸,下人、守衛們來來往往,人人臉上寫著驚疑。
宇文端妍的到來,無異在眾人心頭丟下一塊定心石。
「這是做什麼?一點小事就驚慌成這樣,成何體統?各自歸位去,陳統領和曲帳房留下來。」
「是,相爺。」當家主子來到,眾人有了指針,也就放心些許,各自做事去了。
宇文端妍面前只留下一男一女,分別是粗獷雄偉的陳統領與年過四旬猶自風采逼人的曲帳房。
宇文端妍望了眼兩人,兩個都是業界一流好手,倘若竊案發生在他兩人眼皮子底下,而他們猶未察覺,可見犯人也不是泛泛之輩。
「兩位可以說說事發經過嗎?」
陳統領與曲帳房對視一眼,由曲帳房先開了口。「回稟相爺,府里的金庫一向三天清點一次,今天正是清點日,可小人因為田租的事忙晚了點,直到剛剛才打開金庫,卻發現……里頭的金銀已被盜竊一空,金庫里只留了一盞銀燈籠。」
陳統領接著說︰「稟相爺,這銀燈籠是江湖上有名的俠盜『鬼影子』的標志。但听聞他一向只盜貪官奸商,卻不知為何對丞相府下手?那些錢我們本來是準備明日運抵風波港,救賑那些被海盜洗劫的漁村用的。」
宇文端妍哼了兩聲。「這是說,在『鬼影子』眼里,本相是個大貪官嘍?」
「這是不可能的,蘭陵國內人人皆知相爺為國為民、勞心勞力,怎麼會是貪官?」陳統領和曲帳房同聲反駁。
「此事暫且不議,兩位可知金庫是何時被竊?」是貪官也好、是能吏也罷,宇文端妍行事但求無愧于心。
陳統領和曲帳房不約而同低下頭去。「稟相爺,我們……不知道。」
陳統領補充說明︰「事實上,府里的守衛完全沒有發現有人潛入的跡象,那些錢就好象平空消失一樣。」
宇文端妍頷首,由此可知,那「鬼影子」身手高強、鬼神莫測。
「這件事不怪你們,是賊人太厲害了,本相……」她話猶未落,下人忽爾來報——
「稟相爺,那個……皇上來訪。」
這驚天動地的大消息可把宇文端妍嚇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而且……看看空空如也的金庫,再想想那個笨通天的蠢皇帝,她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什麼時候了?夜半三更,鳳彗帝居然造訪丞相府……那個混帳家伙到底置禮教于何地?
宇文端妍整個人冒出團團焰火。
「快請皇上到大廳坐。」她咬牙恨道,同時揮手讓陳統領和曲帳房退下。
宇文端妍匆匆忙忙趕到大廳,那年輕帝王已經在里頭候著了。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連個護衛都沒有。
「微臣參見皇上。」宇文端妍強忍怒氣,先行君臣之禮。
「愛卿免禮,朕今晚來是有好消息要告訴妳。」說話間又想撲上。
宇文端妍一個閃身,鳳彗帝再次左右腳相絆,摔得轟轟烈烈。
宇文端妍冷冷瞪著他。「皇上請自重。」
鳳彗帝哀怨地爬起身,不是他學不乖,實在是一見到宇文端妍,他的身子便自有意識,想與她親近,無論他如何小心都制止不了,他能怎麼辦?
「妍妍,妳好冷淡,朕的心都被妳凍傷了。」
「皇上夜訪丞相府就是想說這些?」廢話一篇,宇文端妍準備轟人了。
幸虧鳳彗帝聰明,急插口︰「當然不是啦!朕這麼晚來是想告訴妳,朕終于把國庫給填滿了。以後妳不想加稅就不要加稅,再也不會有人敢反駁妳了。」
宇文端妍聞言,頭皮一陣麻。「請問皇上是如何讓國庫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填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