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癖將軍 第15頁

「孩子!」楚行風朝天翻了個白眼。「只有你會這麼想……不過算了,你本來就是個老好人,你不要我捉他,我放人便是,但……」他一掌打暈了小紅。「現在我要說的話絕不能讓這小子听到,就委屈他先睡一會兒了。」

邵君暗嘆一聲,楚行雲和楚行風不愧為姊弟,言行一樣強霸。

可他做都做了,邵君還能怎麼辦?唯有開口問︰「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也要去京城,殺楚天遙。」

聞言,邵君雄軀一震,面色如土。

他不知道當年楚家究竟發生什麼事,竟讓楚行雲和楚行風這對異父姊弟共同恨楚天遙入骨,不惜一切也要殺了他。

他們三人間是沒有轉園余地了,但邵君真不想看到子弒其父的場面。說他古板也好、迂腐也行,弒父絕對不單單只是殺一個人那麼簡單。

案子之間再有天大的仇恨,總還是有一份情緣在,即便生與死將之切斷,疙瘩還是會永存心底。

而一個心負重擔的人,恐怕是一生都不會快樂的。

邵君希望楚行雲能幸福一世,愛屋及烏,他也不要楚行風痛苦。

「可以告訴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語氣無比沉重。

楚行風深吸口氣,過往種種于他仍是個深深的傷害,如今要回想,件件都撕心裂師……

第六章

楚天遙這個人,不管是對楚行雲還是楚行風面言,都是一場噩夢。

如果可以,楚行風希望一輩子都不識得他,但偏偏,楚天遙是他的父親。

「繁雜小事太多我就不說了,我告訴你幾件大事。」回想過去,楚行風神色變得陰沉。「大家都以為我娘是難產死的,我曾經也這麼想,但楚天遙親口告訴我,娘是他害死的。他想知道一個人要流多少血才會死,剛好我娘生完我後,血崩不止,求他去找大夫,他就利用我娘試驗了一下,結果我娘撐不到半個時辰就死了,流的血才只一小盆。」

楚行風只說了一件事,邵君已經渾身發冷。「楚天遙竟干這種事,而……你為什麼會知道?」那時候楚行風才出生,沒理由知曉得如此清楚。太奇怪了。

「你沒听過『紙包不住火』這句話嗎?」楚行風淡淡的一揚眉,一股邪氣滿布清女敕的臉龐。「你若去挖我家地窖。里頭最少有十具尸體,其中有三具是我埋的。楚天遙殺他們的原因包括嬰孩半夜啼哭,擾了他睡眠,某個大漢多瞧了他一眼、哪個女人潑水淋濕了他……全都是一些很好笑的理由。而他叫我幫忙埋尸則是因為,我是他兒子,體內必然繼承了他優秀無匹的血液,不會像一些無知婦孺一樣膽小怕事,他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夠學會他的冷酷。」

邵君听得目瞪口呆,想起昔年楚行雲哭求著說要當他家的孩子,她不願回家,那時,她的心是如何地無助?

而今,他心痛得無以復加,生平第一次,心頭起了殺意。

楚行風繼續說︰「楚天遙說,他花了大筆銀子買下我娘,我娘卻早早就死了,害他虧大錢,所以要我和姊姊用身體來賠。至于怎麼賠……你自己想吧!反正我只能說,楚天遙不死,我和姊姊一輩子都得活在心驚膽戰中。我不知道什麼叫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對我而言,我只想活下去,所以楚天遙一定要死。」

邵君心頭已經有了答案。楚天遙確實該死,但不能由楚行雲和楚行風下手,他們畢竟是親子關系。

他是個古板的人,無法接受手刃至親這種行為。不過他可以代他們動手,永絕後患,同時也希望他們姊弟能自此擺月兌噩夢,他們的人生還長得很,不該因為楚天遙這樣一個瘋子而斷送。

「行風……」邵君還想勸他人生有苦必有樂,不論他出生為何,這世上總還有無數幸福等著他享,他不應該一直被過去的陰影所困擾,這樣很容易同楚天遙一樣入魔的。才與楚行風相處半日,他邪妄的言行已讓他心頭一陣一陣疑雲起。

但邵君還來不及吐出他那篇為善最樂的長篇大論時,楚行風已經諷笑地搶了話。

「其實有一點楚天遙倒是說對了,我身上流著他瘋狂的血液。當年,我和姊姊都恨他入骨,但我畢竟是他親兒子,他對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疏忽。姊姊密謀要殺他的事我很早就知道了,楚天遙也很清楚,不過他為人自負,不信姊姊有本事對他下手,是我一直對自己下一種叫春神怒的藥……」

「春神怒?」邵君大驚失色,這下子什麼勸人為善的事都忘了。「你怎麼會有這般歹毒的藥,你知不知道那藥會讓你……」

「男不男、女不女嘛!」楚行風毫不在意地聳肩。「就算一輩子不能人道又如何?我只要楚天遙每踫我一次,就衰弱一分,早晚有一天他會毒發身亡。至于毒藥是有一回楚天遙殺死一個前來借宿的郎中,我埋尸時意外得到的。姊夫,你是不是覺得我比楚天遙更瘋狂?」

邵君痛心地搖頭。「不是你的錯。春神怒的毒雖然難解,但也非無解,我會想出辦法的,我只希望……」他一掌拍在楚行風肩上。「行風,這件事你就別再管了,交給姊夫吧!」

「你要幫我殺楚天遙嗎?」

「如果必須的話。」

「姊夫。」楚行風仰頭大笑。「你連只螞蟻都不敢殺,又如何去殺人?」

「若有必要,我一定做得到。」

「你真好心,姊夫,可惜用錯了地方。」楚行風輕撇了下嘴角,其實是滿看不起邵君這樣的濫好人的。「我告訴你,姊姊下手那一天,每一件事都是我安排的。我看楚天遙體內的毒性累積得差不多了,應該沒有力氣再反抗。姊姊一直想手刃他為娘報仇,我就給她這個機會。我暗示姊姊動手的時間到了,可笑她還為了保護我,想辦法送走我,結果姊姊居然沒有殺死他。早知如此我便自己下手,不給姊姊報仇的機會了,春神怒的毒不繼續下就沒效了。」

「所以……那一切都是你設計的?」當年慘劇發生時楚行風才幾歲?邵君不敢相信,一名孩子竟有如此心機?

楚行風卻對他陰陰一笑。「邵大哥,你沒有掙扎求生的經驗。一個人為了活下去是可以干出很多事的,人性本就邪惡,只是你太單純,看不清楚罷了。」

邵君听過,只是沒用心去想。他寧可多見世間光明面,不管戰爭場面多麼血腥,天上的太陽永遠燦爛。

他每天睜開眼楮。看到軍營里人來人往,听見此起彼落的呼喝聲。這些人有的會死在戰場上,有的會步步高升,也許將來會成為一方名將,有的則甘心做一輩子的兵……不管怎麼樣,他們臉上最常掛的都是笑容。

有時是為了打勝仗而笑,有時是因為上頭一時興起給大伙兒加了菜,又或者完成某一項艱難訓練……更多時候是一些無意義的調笑。

當然,他們也有悲傷、痛苦的時候。但不論是哭或笑,都是活著的象征。

他總以為,人生若失去希望,便一切都完了。

可眼前,楚行風很明顯就是一個絕望的人,他的生命中除了黑暗外,尋不出一絲的光明。

邵君只覺得悲哀。「行雲也是這麼想的嗎?」

楚行風聳聳肩。「誰知道呢?」

邵君嘆口長氣。「不管人性本惡或者人性本善,行風,我只想告訴你,這世上永遠都會有不顧一切、不問緣由,只想單純對你好的人存在。」

「是嗎?也許有,也許沒有。」楚行風不置可否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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