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公子 第13頁

「你立刻給我出來,大朝!」他被壓得全身骨頭都要散了,這頭色豬到底有幾百斤重啊?

「啊!你模哪里?滾——」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嚴公子「貞操」幾乎不保的時候,一道巨大的身影像顆炮彈般轟碎牆壁、直沖了進來。

是大朝,嚴公子身邊那位高壯威武的女護衛。

她一出現,立刻賞了「采草賊」一道指風,封住他的穴道。

嚴公子終於可以松口氣了。

大朝卻皺起眉頭。「公子,這與我們先前議定的條款不合。」她是護衛,專司解救嚴公子小命,至於「貞操」這等東西,不在她負責的範圍內。

嚴公子慢慢爬離歹人的威脅,氣喘吁吁說︰「我額外付費。」

「多少?」

「一百兩。」

「公子的『貞操』只值一百兩?」

「不,這一百兩不是要你救我,是要你將這渾球吊起來。吊一條蠢豬一百兩,很優渥的工作。」這就是談生意的訣竅了,張嘴能說文與武,是是非非由他論。

雖然不太同意他的說法,但大朝畢竟不是口舌伶俐的人,尋不出破綻,她只得頷首。「這倒也是。」

「那就麻煩你了。」嚴公子對她比個請的手勢。

大朝抽出腰帶捆住惡人的腰,正準備將腰帶往橫梁拋去時……

「慢!」嚴公子阻止她。「我要的不是這種吊法。」說著,他解開捆住色豬肥腰的腰帶,將那結緩緩往他胯下移去。

腰帶最終在采花賊的纏上厚厚一圈。

「給我吊上去。」嚴公子揮手下令。

房內二女同時瞪凸了眼珠子,這堪稱天下第一酷刑了。

駭得京城里人人自危的采花賊終於落入法網,居然是城里有名的張善人之子。

這張公子本來也是個眉清目秀的可愛男孩,十歲時給一場斑燒燒壞了腦子,張善人怕他讓家里人丟臉,便一直將他關在柴房里,一關就是二十年。

直到三個多月前,一日,張家廚娘燒飯時不小心翻倒熱油,引發大火,張家上下一時亂成一團,張公子也乘機逃了出來。

本來他也只想四處瞧瞧,沒要作亂的。

誰知人人欺他痴傻,又是罵、又是打的。

偏他又二十年不曾出過家門,這一出去便忘了回家的路,給人揍得半死倒在路邊,幸虧一窩子乞丐瞧他可憐,將他拎回破廟,偶爾灌點米湯,總算也撿回了一條小命。

不過他從小就被扭曲的心靈,卻變得更為偏激了。

傷愈後,他第一回出廟門,又遭一對小夫妻羞辱,憤而摟了那小妻子奸婬,犯下了第一樁罪案。

而開了先例,往後也沒有什麼是不能做的了。

加上有一窩子乞丐基於同情暗伸援手,張公子開始對過去折磨他的人復仇。

因此,這回的采花案中,有半數以上與張家扯上關系。至於另外一半,那就視張公子當天的心情而定了。

餅去情況未明前,人人只當張家運道不好。

如今,真相大白。原來張公子是在報他被關二十年的仇。

只是在遇到嚴公子與戴禍水之前,他下手的對象一直是女性,卻不知這回為何換了目標?

「公子,你知道那姓張的為何將戴姑娘捆起來,反倒對你下手嗎?」在報告完長長一落結案的詳情後,小朝忍不住開口提問。

「我又不是豬,怎麼知道蠢東西的腦袋里都裝些什麼廢物。你想知道干麼不自己去問?」嚴公子沒好氣地送過去一記白眼,邊揉著後腦勺的腫包。

那日姓張的在他身上留下的惡心氣味,早在百花膏的芳香薰陶下,半絲不剩。

倒是戴禍水好心拖著他一起逃命,撞得他滿頭的腫包至今未治,一踫就疼。

「但張公子已經死了啊!」他想不死都很難吧!且不論張公子的龐大體型,換成一個平常人,再堅強也不可能承受得起一個人的重量,那簡直比入宮當太監的閹刑還淒慘。張公子被人用那種方式吊在梁上,三個時辰後待官差趕到、解人下來,尸體都僵得像枝棍了。

可也沒人敢追究張公子的死,畢竟動手的人是嚴公子,他還有個封號叫「布衣侯」。

當然,也沒人知道張公子舍戴禍水而就嚴公子的原因,除了在場逼供的嚴公子和大朝外。

嚴公子是不會說的,而大朝嘛……有足夠的錢,她可能會說,但也只是可能。

「你可以去挖尸、鞭尸、碎尸,使盡一切手段從死人嘴里問出答案。不過若要問我……」剩下的話以一陣邪笑作結。

好無聊的玩笑,小朝皺了皺眉。「我去問戴姑娘。」

「她不曉得。我在用刑的時候,她被綁得像顆粽子丟在另一頭,所以……她應該是听不見答案的。」嚴公子深刻建議他更改騷擾目標。「不過事發時,大朝就站在我身邊,幫我將人吊上橫梁。所以你有什麼問題不妨去問她。」

小朝回給他的是一串冰冷苦笑。

「與其去問大朝,我不如去鞭尸。雖然同樣得不到答案,但起碼尸體不會揍得我滿頭包。」而大朝鐵定會打得他三天下不了床。

「那你慢走,不送。」嚴公子趕人。

好沒良心的王子。

「公子,你休養了三天,也該開始工作了吧?酒鋪的李老、茶鋪子的柳長、藥莊的王管事,還有……」

「不必有了。」嚴公子揮手打斷他的話。「叫他們再等三天。」

「他們已經等了三天,等不下去了。」

「等不下去就把李老調去邊城放牛、柳長出海去尋找好茶、王管事先將玉玲瓏這味靈藥找出來再說。」

「公子,你在要人嗎?」

「你終於發現啦?」嚴公子皮笑肉不笑地。「出去。」

小朝一向自喻為俊杰,所以他很識時務。

「是,公子。」再怎麼無奈,他還是垂頭喪氣走了出去。

小朝前腳離開書房,大朝後腳跟著進去;事先沒警告,人到嚴公子跟前了,當然也不會做報告。

正沈思中的嚴公子被她嚇了一跳。

「我以為你最少會出去混個十天半個月才會回來。」他這護衛什麼都好,武功棒、模樣佳、能文又能武,真是打著燈籠也挑不出更好的了,偏偏性子太差,還老愛違逆他。

偶爾嚴公子會想,世上怎會有大朝這樣的姑娘?

她愛財如命、視酒勝爹娘,獨獨將他這主子瞧得比塊燒餅還扁。

她對他毫不尊敬、更不畏懼。雖然領他工資、保護他的性命,卻從不主動出手救他,總要等他被整得半死,開口求救,她才會伸出援手。

記得第一回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別人家的護衛,也是這副死德行,教嚴公子看得哈哈大笑。

可一將她請回家,他立刻體會到親身參與「演出」的苦楚,那絕非旁觀者可以了解。

想想自己真犯賤,花了比一般護衛高十倍的價錢,卻請了個只肯保護他小命,不願守衛他體膚安全的家伙。

打大朝入嚴府起,他不知被暗算過多少回,刀傷、劍傷、毒傷樣樣挨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還活著。

但是——

她若同一般護衛般,像只老母雞對他跟前跟後……那可無聊斃了。所以說,他的愛玩造就了他日後的一切苦難,純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大朝對嚴公子的問話,只回以一記無趣的眼神。

「反正查不出戴姑娘的底細,不如提早回來。」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當日,張公子在酷刑逼供下招出,他舍去貌美如花的戴禍水而就嚴公子的原因是︰他本能地認為,接近戴禍水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相比起來,嚴公子無害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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