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公子 第12頁

三天夠他悶死進墳墓里滾一圈,再爬出來了。

「明天開始。」他說了算。

「恐怕不行。」她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到他面前。

「賣身契?你把自己給賣了?」

「似乎是的。」

「一百兩,好低的價。」

「三天一百兩,很高了。」

他一雙鞋都不只這個價。

「一百兩就一百兩,你這張賣身契我買下來了。」他隨手掏出一張百兩銀票給她。「你去把自己贖回來吧!」

「這恐怕有點困難。」她指著賣身契下的落款讓他瞧清楚。「買我的是衙門。」

他這才注意到知府大人的印監。「衙門買你做什麼?」

「他們需要一名反應快速、膽子夠大、死了也不會造成太大震撼的年輕姑娘當餌,去釣一個采花賊。」

「所以找上你?」他搖頭。「這個知府大人一定沒睡醒。」

「公子認為我不符合上述條件?」

「不,你完全符合。」

「既然如此,為何說知府大人沒睡醒?」

「我問你,采花賊若盯上你,你要如何向埋伏的官差示警?像這樣掏出文房四寶,慢慢地磨墨寫字,再用飛鴿傳書,請官差過來逮人?」他的嘴一定抹了砒霜,好毒。

「有關這點,山人自有妙計。」她卻不在意,兀自笑得開懷。

他的好奇心不覺被勾起。「妙計嗎?這倒有趣。」

「公子有興趣玩玩嗎?」

「同那些官差一起埋伏,靜待好戲上場?」他對看戲和演戲都有興趣,但可惜,他厭惡等待。

「埋伏有什麼好玩的?當然要實際參與才有趣。」

明知她在拐人,他還是心甘情願入了轂。畢竟,哪個人在漫長一生中有機會被拿來當成釣采花賊的餌?

這麼新鮮的事不干,他就不是嚴公子了。

嚴公子這一生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扒光衣服,強壓在床上。

而且,壓倒他的男人長得比一頭豬還難看。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

他緩緩回想,應該從三天前開始說起……

近三個月前,京城出現一名采花大盜,每三、五天便犯一次案,還專挑人家夫妻一同外出的時候下手,綁住一個,叫另外一個親眼瞧著惡棍干壞事。

這樣的罪行簡直令人發指。

但這惡徒來無影、去無蹤,衙差數次男扮女裝試圖引誘采花賊注意、下手,卻屢屢失敗。

不得已,知府大人將腦筋動到一般百姓身上去了。

正巧,戴禍水為了賺錢,趁著嚴公子外出談生意時上街頭賣藝,偶爾還到怡情坊彈琴。沒辦法,小朝催債催得緊,恰巧嚴公子最近也忙,沒人管她,她還不加緊腳步賺錢?

那一天,偶然被知府大人瞧見她表演雜耍,發覺她模樣清麗、膽量也足,雖然口不能言是有些缺憾,但瑕不掩瑜。

雙方幾經討價還價,議定由府衙出資一百兩銀子,聘請戴禍水扮成一名外地來的落難小娘子。

本來,知府大人還要再找個人扮戴禍水的相公,讓他們更符合采花賊下手的條件。

卻巧了,戴禍水拉來嚴公子湊熱鬧,兩人在一番易容後,變成家鄉鬧乾旱、上京依親的落難小夫妻。

由於不知親人確切的住址,所以兩夫妻成天在街上轉,逢人便問有沒有誰知道做面具的李老先生?

第一天,他們走得兩條腿險些斷了,一無所獲。

第二天,傾盆大雨打得人肌膚生疼,他們平白得了一天假。

最後一天,嚴公子和戴禍水才出門,一名小乞丐撞過來,他立刻按緊懷里的錢袋。這種偷錢方法他見得多了,才不會上當。

只是他作夢也想不到,歹徒覬覦的不是他的錢、也不是貌美如花的戴禍水,而是他,嚴公子。

他被小乞丐莫名其妙撞了一下,腰間頓麻,像是中了什麼麻藥。

緊接著,他全身的力氣被抽光。

但他的意識卻是清醒的,他看見一個肥得像頭豬的男人靠近,跑起來身上的肉一抖一抖的,滿頭大汗,那模樣要說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戴禍水一見情況不對,也算義氣,二話不說,扛起他的身子就跑。

嚴公子對她的作為是打心底感激,只除了一點——「你一定要拖著我的腳跑嗎?」

回答他的是「咚」一記悶響,他的腦袋撞到了路邊凸起的石磚。

繼力氣之後,嚴公子再度喪失了意識。

然後,也不知睡了多久,當他再度清醒,他已經變成一條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了。

而戴禍水則四肢被綁,再加上一條大鐵鏈拴在對面的柱子上。

她焦急的目光鎖著他。

他很想將身上的豬踹下地去,只可惜,他才清醒,渾身無力。

那只豬正在吻他的額。他承認自己生得豐神俊朗,人見人妒、鬼見鬼愁,但不必連只豬都來湊一腳吧?

「美人,你醒了。」采花賊似乎很高興,吻得愈加快活。

嚴公子心里那股氣啊,委實快變成岩漿噴發出來。

「那些釣魚的人呢?」他咬牙問戴禍水,還得不停閃躲采花賊的吻。真是太沒道理了,餌都快被吃乾抹淨了,釣魚人怎還不出現?

她眼珠子上下轉了幾圈,不知道他是否能夠理解她的眼神。

「沒跟上來?」他猜。

她搖頭,果然,要以眼示意是不可能的。

「被擺平了?」邊說,他腦子里拚命轉著逃出生天的辦法。「喂!你……住手!」在采花賊的手要伸進他的衣襟時,喘吁吁地叫著。真想一腳踢死這只肥豬,如果他有力氣的話。

戴禍水又搖頭,心里叫著,衙差全被引走了,這惡賊有同黨啊!

可嚴公子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蟲,哪能次次猜準她的心思?

不過現下他也沒心思再猜下去了,因為肥豬吻完他的額,正改向眼楮進攻。

這只該死的變態豬,不說是采花賊嗎?那侵犯他這枝草做什麼?

莫非他們被知府大人騙了,其實這根本是名「采草賊」,只是怕將實情說出,會擾得民心不安,所以才說謊。

但偏偏陷害到了他。

若有幸逃出生天,他一定要找知府大人好好算算這筆帳。

「喂——」肥豬吻上他的鼻,他的口氣比茅坑還臭,轉瞬間,嚴公子已經被薰得差點斷氣。

他努力運行那一身用錢買來的內力,試圖掙月兌桎梏,卻毫無效果。難怪大朝老說他的武功中看不中用,畢竟不是自個兒練出來的,使起來就是不順心。

他月兌身不得,眼看著惡賊偷襲的目標就要轉向他的嘴……

救命,誰來救他啊?他只能在心底大喊。求救的視線不期然轉向牆角,戴禍水被重重鐵鏈綁成粽子一顆,一副就是自身難保的模樣。

不過她服裝完整,半絲發未亂,情況還是比他好太多。

她有沒有可能救他呢?他拚命地以眼神向她示意。

但可惜,她手腳無法動彈,行動徹底受阻,唯一自由的嘴……唉,她是個啞子,連呼喊都無能為力。

看來他只能想辦法自助。

「滾……滾開……」有氣無力的聲音斷斷續續、不具半絲威脅性,倒有幾分愛嬌。但他絕對不是在撒嬌,實在是身上的人太重了,壓得他幾乎斷氣。

「呼呼呼……美人你叫得我好銷魂……」肥豬人長得丑,聲音更難听。

嚴公子腦海里的神經繃斷一根。

「立刻放開我……否則……」未完的恐嚇被吞入一張充滿惡臭的嘴里。

嚴公子忍無可忍了。

牆角的戴禍水隱約瞧見一串火花自他周身迸出。

下一瞬——

「大朝……」怒火沖斷理智,卻也沖來了一身蠻力。嚴公子一邊踹著身形最少比他大上三倍的「采草賊」、一邊放聲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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