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惡郎 第2頁

這東西價值不菲…絕非一般富豪之家的所有物。

「我要典當這些東西,你開個價吧。」那人將匣子打開,里頭擺著十來件的上等玉器。

範濤的眼眸微進驚異的光痕,隨即又快速地隱沒。

「你希冀什麼價錢呢?」她問道,隱藏住心底的驚喜。

「你能給什麼價錢?」那人問。

她挑高眉頭,看似迷糊、稚氣的小臉漾著滿滿的笑意。

「三百兩。」

「三百兩?」那人驚叫一聲。「你瞧仔細點,這些上等玩意兒,雕工可是出自名家之手,玉石更全都是從西域取得,豈止值三百兩?」

方才要進鋪子時,抬眼瞧見上頭題了隨意二字……還真是隨意哪!

倘若不是這附近的當鋪,就屬這間鋪子瞧來最為金碧輝煌,他才不會踏進里頭。

「收取贓物,咱們鋪子得要付出一點風險的,是不?」她笑得天真爛漫,然而清亮的水眸卻眨也不眨直瞅著他。

別說她以貌取人,而是他的穿著普通、相貌普通,神情卻顯得慌亂且駭懼,不停地往後偷覷著,仿若正防著什麼追兵似的;若有人說他是個賊,她會舉雙手贊成。

「你……」他微愣地睇著她,難以置信這瞧起來年歲不大、有些迷糊的女孩子家,說起話來竟是這般犀利。

「不管你是要票子還是要現銀,我都能夠給付︰至于這燙手山芋,我想你應該是迫不及待想要丟開的。」她笑得眼彎彎,連彎月眉都更彎了,甜美得像是個不解世事的小女娃兒。

而他……似乎是無從選擇了。

多美……瞧瞧,這些通體酥白的玉,擱在手心里把玩,觸手冰涼,各個雕工一絕,後頭皆有個米粒大小的夔龍團環紋……

咦?她的雙眼驀地一亮,直瞪著絲緞包覆住的一根羊脂玉簪。

這東西……眼熟得緊,好似在哪兒瞧過,上頭並無夔龍團環紋,表示這羊脂玉簪與其他的玉件不同。

第一章

蘇州盛夏時節,天色總是亮得早,眼見數道熱辣的光束仿若是撒下的網,罩住整座蘇州城,盡避是林木森森的範府也敵不住這一波辣芒。

然而,躺在窗旁軟榻上的範府三千金,臉上覆著一本書,依舊睡得香甜,壓根兒不管從窗欞篩落下來的毒辣光束灑在她身上,幾乎快要把她給燙出幾個窟窿了,她依舊文風不動,睡得安穩。

「主子。」

啪的一聲,大門被人踹開。

躺在軟榻上的範濤不以為意地轉過身去,還不忘拉了書本一下,好讓快要戳瞎人的陽光隱在書本之外。

「主子!」留恩手里端著洗臉盆,繞過屏風,走到軟榻前,瞧主子依1日睡得香甜,不禁翻了翻白眼。「主子,日上三竿了,你再不上鋪子,今兒個鋪子可就沒人守啦。」她拉開大嗓門吼著。

留恩先擱下手中的洗臉盆,再伸手取下範濤拿來遮眼的書本,教窗外的辣光全都灑在範濤雪白的粉顏上頭。

「留恩……」範濤痛苦地申吟著。

唉唉唉,留恩這丫頭是愈來愈大膽了,完全忘了自己是丫鬟,而她是主子,居然拿這法子喚她起身。

「主子,不是奴婢想要煩你,而是鋪子不能沒人守啊。」留恩一把扯掉範濤企圖拉上遮掩日光的被子。

「啐!你就不能守嗎?」範濤沒好氣地張開眼,瞪著留恩。

到底是誰提議說要經營當鋪的?倘若她沒記錯的話,該是大姐才是,然而大姐根本就不務正業;至于二姐……唉,不提也罷。

就可憐了她,姥姥不疼、爹爹不愛的老麼,得替姐姐們扛下這苦差事。

「主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不過是個奴婢,哪能干得了估價的事,到時估錯了價,我要拿什麼賠?」別嚇她了。

範濤眯起漂亮的水眸瞪著留恩,不滿地扁起嘴,認命地坐起身。

「二小姐呢?」範濤不雅地打了個呵欠,擰了手巾抹臉。

「一如往常,一早便沒瞧見人。」留恩接過手巾,隨即伺候範濤更衣,替她穿上一襲天青色薄衫,配上錦羅帔子,再手腳俐落地替她梳起如瀑般傾瀉的發絲。

二姐若不是出門玩,八成又是賴在房里不出門……啐!當初說好她一個月至少要留守個十天的,如今差事幾乎都落到她這被欺壓的小妹身上了。

「大小姐呢?」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大小姐在大廳等你呢。」梳發的手驀地一停。

範濤不解地睇著銅鏡中神情有些倉皇的留恩,好笑地挑起眉。「等我作啥?你犯得著嚇成這個樣子?」

她不是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雖說她是到蘇州時才買進府的,但伶牙俐齒、聰明機伶得很,怎會教這麼一點小事給嚇著?

大姐找她是時有的事,尋常得很,這丫頭怕什麼?

「大小姐說是有家信……」留恩扯出一抹苦笑。「如果我沒記錯,好像已經是半個時辰前吩咐我速來喚你了……」

大小姐的脾性古怪,心情好時,不管說啥都不礙事,但她若心情不好,說什麼都是死啊!方才大小姐吩咐時,便見她神情不佳,如今遲了半個時辰,大小姐會不會一惱便將她這辦事不力的丫鬟給趕出去了?

「半個時辰前?」聞言,範濤也彈跳站起身。

家書?糟了,爹寄來的信怎會送到大姐手上呢?

這下子,大姐豈不是知道她是負責與爹聯系的內賊了?這事非同小可,肯定會教大姐暴跳如雷的。

「主子?」

「你還不快些?」她不禁發嗔。

手別停哪,大姐一發起火來,可是六親不認的,她可不想無端端地遭受池魚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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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忙梳洗穿戴,雲髻插上她最喜愛的羊脂玉步搖,範濤難得小跑步地趕往大廳;一路上通往大廳的渡廊,她隨即放緩了腳步。

靠近大廳時,她腳步停頓一下,先往里頭偷覷了一眼。

大姐只微擰起眉頭,沒有她想像中那般盛怒……怪了,依大姐的性子肯定會氣得暴跳如雷的,怎會這般氣定神閑?

斂下眉眼,思不透,範濤索性大方往前走。

「大姐。」範濤呵呵笑著。伸手不打笑臉人嘛,她已經笑得這般無害了,就算大姐心底惱怒得很,理該不會拿她出氣才是,畢竟家書可不是她自願寫的;是爹逼她的,每月必定要來回一封,彼此說些生活瑣事以作交代。

這麼一來一往,不小心也過了五年,就連搬到蘇州,範濤也不忘知會爹一聲,免得信寄到北京卻無人收。

「濤兒,你過來。」範江將手中的信往桌上一擱,招著她。

「有事?」以不變應萬變,最好是讓大姐先開口,省得她多說多錯。

「信。」範江將幾張寫得龍飛鳳舞的信紙遞給她。「爹寫來的,我費了兩刻鐘才看懂他到底寫些什麼。」

「爹的字向來瀟灑率性。」範濤接過一看,心里不禁又接了句︰簡直是神乎其技了。「一段時日不見,更顯真性情。」

真是字如其人哪;爹只要一開心,性子便輕浮得很,下筆也跟著飄了。

範濤一目數行,快速地看過,然一紙未閱畢,她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不禁懷疑自個兒瞧得太快,瞧錯了。

「怎麼?嚇著了?」範江在旁道。

範濤緩緩抬眼,有些明白大姐怎會一點兒都不動怒了,她不由得勾唇輕笑。

「嚇著什麼?這事兒打好幾年前爹便同我提過,只是我一直都不曾放在心上,不知道爹怎會又在這當頭給提起了。」

婚約哪,真不知道這回事究竟是打哪兒蹦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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