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了,他也太神了吧?隨便挑上一樣,竟挑上她最喜愛的……不、不對,他為何要送玉棋盤給她?
「美玉贈佳人;有何不可?」蒙前朗聲道。
想知道她喜不喜愛,端看她抓在手里一整夜……她抓得又牢又緊,好似這玉棋盤早已是她的東西,他能不給嗎?
傍了也好,一來討她歡心,二來算是贈上定情物。
「這……」他真是個大好人,都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方才還暗罵他的眼神太呢!
「這樣吧,既然蒙爺待我這般好,非但請我賞玉,還贈玉給我,我便請蒙爺到我府上坐坐,順便再找找有沒有你要的玉簪。」
「成嗎?」蒙前雙眼一亮。
「當然成。」這有什麼問題?
他待她如此大方,她當然得回報,既然他急著要尋找遭竊之物,說不準她可以幫上他的忙。
「那麼……」
「要不現下一道走,順道一起用早膳?」範濤壓根兒不覺得有何不妥,隨意極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蒙前咧嘴笑著,算計的狡黠光痕瞬即隱人眸底。
正合他意呢,教他可以不用再絞盡腦汁思忖該拿什麼法子接近她;想不到送她一件玉石便能教她死心塌地相信他,值得。
範洋瞅著妹妹活蹦亂跳地牽著蒙前往拱門走,到拱門時不忘踩了廉碩一腳,不知怎地,她老覺得不太對勁。
這小妮子……該不會是動心了吧?
第六章
「這個也不是嗎?」
「不是。」
「這個呢?」
「也不是。」那溫潤的聲音微透著焦急,但仍力持輕柔地道︰「要不要先歇一歇,待會兒再找?」
用過早膳之後,蒙前便隨著範濤,踏進她的閨房。
見她翻箱倒筐,一會兒從櫃子里,一會兒又從架上,甚至從床榻上頭翻出不少匣子,——一打開,忙得香汗淋灕,卻沒打算停手。‘「到底是長什麼模樣?」範濤睇著擺滿一桌的匣子,不禁覺得頭有點疼。
敝了,到底是什麼簪子,為何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該有這種事的,依她如此酷愛玉石,不管那玉石的質地優劣,只要瞧過,她定會記得,怎可能想不起來那人曾當。了一根玉簪?
「形狀似一般玉簪,是羊脂玉。」他不太記得了。
收到玉簪是十年前的事,而且他也只約略瞧了一眼,隨即便交給管賦道,而後便忘了玉簪之事,直到管賦道失蹤,直到山賊寄了信來……
懊死,倘若他記得那根玉簪到底是什麼模樣,他直接叫蒙究幫他雕琢一根不就得了?
「一般玉簪是什麼樣式?」範濤不禁又問。「玉簪有挺多花樣的,雕花的、鳳紋的、葉狀的、祥獸的、瑞雲的……」
「我記得沒有花樣,只是一根通體酥白的玉簪,模起來挺細致光滑,上頭全無半點贅師。」瞧起來不挺精美,但簡單有形,玉質也出乎他意料的好。
遺憾的是,他尚未瞧清楚,簪子便教管賦道給偷了。
混蛋,偷的若只是鋪子里的玉石,他還能說自個兒認人不清,花錢消災;但他想不到他竟連那根玉簪都帶走了,簡直是可惡透頂。
他日若是教他找著管賦道,非狠狠鞭打一番不可。
「這般簡單?」那倒是少見了。
現下四海升平,民生繁榮富庶,就連奢侈品的精美程度也日漸講究,玉石上頭更不乏各種奇紋,想要找不加以雕工,純粹以玉示人的簪子,可真是有點難。
倘若有這般簡單的簪子,她怎會不記得呢?
「就是這般簡單。」蒙前沉吟了下,又道︰「但我不記得那簪子到底有多長多短,究竟是扒子狀還是匙狀。」形體不清哪,要不豈會被折磨至今?而該死的始作俑者,至今還不知下落。
「嗯,這下子可真是有點難了。」她不禁托腮想著。
「不急,慢慢來。」
「怎能不急?」範濤斜睨著他。「你不是說那是你要迎親用的嗎?」
他待她這般好,她得要好生報答他,總不能教他找不著玉簪,成不了親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不是要迎親用,而是要退親用的。
不過她既然誤會了,那就由她隨意想像吧!
「不過如何?」
蒙前搖首一笑,「沒事。」
「沒事?你不是準備要迎親嗎?要不,你干嘛急著找玉簪?」
「這麼說……」他斂眼瞅著她天真且無城府的神情。「確實是有點急,只是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就如同想要得到眼前這嬌美人兒,也是急不得的。
「可……」都已經火燒眉頭了,還不算急嗎?只是,真找不到,也沒法子急,是不?「我在想,蒙爺欲迎娶的姑娘肯定不俗,要不怎會催得你這般心急呢?」
瞧他,年歲同大哥差不多,都已經老大不小了,再加上他出身不錯,早該成親了。
「這個嘛……」誰會記得十年前八歲大的女娃兒?何況,那時她臉上罩著紗,就算他想要瞧,也瞧不清楚。
「蒙爺長得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家里經營的又是玉鋪,不管是外貌家世,皆屬上等,想要配得起蒙爺,對方出身定是不差。」她瀲灩的水眸直瞅著他好看的臉。
她沒忘了二姐是怎麼盯著他瞧的,那神情就像是一只餓死鬼緊盯著一塊上等肉,口水掉了一地。
他長得真的挺好看的,完全是二姐喜愛的模樣,二姐心里肯定扼腕自己怎會錯過了這個好機會。
「听你說白勺……,‘’他不禁失笑。
好個怪姑娘,居然這般大刺刺地贊賞他,夸得如此明白大膽,完全不若時下姑娘家那般矜持而羞澀。
橫看豎看都不像是大家閨秀,而她夸人的方式,他卻是一點兒都不討厭。
「我是說真的,算你運氣好,沒教我二姐來得及瞧上,要不然…」嗯哼,肯定教二姐給收服了。
「听你這說法,好像你二姐有多麼嚇人似的。」蒙前笑得眉眼帶柔。「不過,你二姐真是教人驚艷,原先在我宅子里瞧見她的,她橫眉豎眼,還不曉得是打哪兒來的凶神惡煞;定 一瞧,你二姐真是個美人胚子。」
二姐長得不俗,做妹妹自然不會差到哪兒去,至少他瞧她便覺得挺順眼的!率性且不矯揉造作。
與知府千金一比,更是勝過太多。
範濤驀地斂笑睇著他,有些不快地擰起眉。
「我二姐是長得不嚇人,只是她……」哎呀,她想說什麼?怎能在外人面前道起二姐的壞性子?可一听他對二姐贊賞有加,她便忍不住想要說些二姐的壞話……
啐,這念頭多惡劣,就算二姐想要拿她的玉寶叫賣,她都沒興起這念頭;這當頭,她怎會突地這般想呢?
「嗯?」見她噤口,他不由得微挑起眉。
「沒事、沒事,我二姐長得再討喜也配不上你,畢竟咱們家…
…「她搖頭晃腦地道,卻又突地噤口不語。
「怎會配不上?範府也算是大戶人家。」
「你喜歡我二姐?」今兒個才初見面耶……盡避她知曉二姐艷若桃李,確實少有男人抗拒得了她的美色,她以為他會是個例外,畢竟才見過面而已,情愛怎可能滋長得如此快速?
「咦?」他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不,我屬意的另有他人。」
得再緩緩,總不能在這當頭一語道破吧?事有輕重緩急,這事兒急不得。
「哦!」範濤偷吁了口氣。
原來不是二姐……就說嘛,二姐哪有這般好的福分,配得上這般好的人?
她微蹙起柳眉,縴掌覆在胸口上,不知怎地,她竟覺得胸口有些不舒坦,仿若那一份不快沉進心底,刺進骨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