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什麼?」她戒備地睇著他。
說真格的,她雖常往蒙府跑,但方才瞧見他愀變的面容,她不禁懷疑,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他。
他不像她熟識的蒙爺,他不會沉下臉,更不會張牙舞爪地對她咆哮,他一直是斯文有禮的,盡避心里急得很,卻也從不催她回想玉簪的下落。
她以為他是個深情又內斂的人,想不到他卻是多情又浮爛的人!
「我要告訴你那根玉簪的故事。」事到如今,如果不把話說清楚,難不成真要他眼睜睜地看著她掉進蒙究的陷阱里?
不是他要說自個兒弟弟的壞話,而是蒙究他…唯恐天下不亂。
若不趁當下做個了斷,再這樣攪和下去會壞了他的計劃……對了,他怎會把計書給忘了,好似遺忘了好一段時日,直到現下才突地想起。
要不,他方才究竟是在惱什麼?
難不成……他真的在吃味?
「你到底想說什麼?」
見她走近,蒙前不由分說地將她一把摟進懷里,貪婪地咀嚼著美人在懷的感覺,只覺得一股暖意直達心間,不燙不燥,正好的溫度熨貼在他的心坎上,輕易地安撫了他的急躁。
「你……」她的雙手尚未扣上他的背,便教他給擒住,貼在他的胸膛上,她震愕地瞪大眼,不知所措。
「感覺我的心,跳得極快是不?」他粗嗄地道。
「那……那又怎麼了?」是跳得極快,可是她的心也跳得很快,快得她幾乎要暈了。
他到底想說什麼,能不能快些說?她的心……好亂。
然而,她竟期待得很,她這樣……不是很古怪嗎?
打一開始,為他尋簪,是打算成就他的婚事,如今她卻好像成了壞人家姻緣的惡人,而她竟然還暗暗心生期待……她該不會是被二姐下了降頭吧?要不,她怎會變得這麼邪惡?
說真格的,他長得挺好看的,光是一張臉便足以吸引她,再加上他待她又好,而且他還經營了一家玉鋪,府里有滿山滿谷尚未雕琢的璞玉,教她如何能不為所動?
可是,她真的沒想過要壞人姻緣的……不對,她想到哪兒去了,他又沒說他對她是怎樣的感情,她怎麼已想到這當頭來了?
「我要你。」他突道,把臉枕在她的頸窩,汲取她的馨香。
「咦?」一口氣倏地竄到喉頭。
「不過,先听我說完玉簪的故事。」
心底模糊的念頭似乎正緩緩凝聚成形,但他不管在心底的那一抹影子到底是什麼,他要先掌握眼前能夠掌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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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當年那老山賊有多卑鄙,居然仗著救我一命的恩情,硬是逼我非得娶他的女兒不行;那老山賊一臉髯須,而他的女兒盡避年幼,但臉上罩著薄紗,教人瞧不出真模樣,可以想見她定是長相嚇人,八成承襲了她爹的一雙牛鈴眼,丑得無臉見人。但,面丑無妨,最怕的是心丑,他日長大之後,還怕不沾染上山賊的草莽氣息;那等女山賊,要我如何能接受?她憑什麼配得上我?倘若要我同那話不投機的女子相處一輩子,豈不是逼我去死?不是我要他救我的,就算他救了我一命,也不該開出這般無理的條件,你說,是不?」
他耍賴地窩在她的頸項,將心中藏了十年的怨恨一鼓作氣地吐出。
範濤由著他放肆地摟著,水眸眨啊眨的,一時之間竟說不出半句話來…只因他所說的話,不知怎地,竟自動翻轉成畫面,在她眼前閃啊閃的,好似他說的全是她深藏的記憶。
他是在訴苦,可听在她的耳里,卻像在幫她回憶什麼似的,心頭隱隱跳顫,隱藏著難以厘清的不安。
其實她也算是個女山賊,因為她爹正是臥龍坡上的大當家。
「回到京城,我根本就忘了簪子那一回事,直到回來蘇州;但在四年多前有人將木匣偷走,我原先不以為意,只是今年收到那老山賊寄來的信,才想起婚約一事,我急著想要將玉簪找出來好退親,豈料那個木匣早已教人給偷走……」一想起管賦道,他便有一肚子的火。
那個混蛋,千萬別讓他遇上,要不然絕對要他付出代價。
「哦…」範濤狀似隨意地應道,水眸卻微微眯起,總覺得腦海里正有什麼東西要浮現。
「現今,那老山賊三兩天便捎上一封信,原先只是問候,現下卻已是字字威嚇,擺明了我若是不上山迎娶那女山賊的話,他便要差人將我抓回,硬逼著我成親……咳,他當大明朝沒了律法不成?」他卻因此成了驚弓之鳥。
他們是山賊,哪會將律法看在眼里?
以往是怕山賊來尋仇,所以他急著要找玉簪,如今為了她……倘若不先將女山賊的事擺平」口何保護她的安危?
「倒是……」冷汗滑過背脊,她沒來由的心虛。
怎麼老覺得他說的人好似是爹?
他微微拉開她,對上她微愕的大眼,揚笑道︰「為了你,我更是不顧一切地想要辭退那一門親事。」
「為了我?」她挑高眉。
「沒錯,就是你,教我尋尋覓覓的女子……這一生我若是無法娶你為妻,又有何意義?」他朗聲道,語調輕柔而深情,深沉的魅眸直瞅著有些呆若木雞的範濤,「可是……」她回過神睇著他。
她從未想過婚配之事,盡避打小爹便替她定了門親事,但她壓根兒不放在心上,如今提到這事兒……她承認自己有點竊喜,畢竟他集所有優點于一身,她沒道理厭惡他,只是……
「你討厭我?」他突然這麼問。
「不。」她搖頭若博浪鼓。「只是我不懂,你為何會……」
雖說長時間受姐姐們的耳濡目染,她的性子變得較為隨意而率性,可是遇著這等子事,她依舊有些羞赧。
「你率真而隨性,毫不矯揉造作,與時下的姑娘大相逕庭;尤其你笑起來的模樣,那神情說有多美便有多美……」
範濤羞紅粉臉,大眼直瞪著他的胸口,不敢抬頭。
他說這是什麼話,真是太不真切了,听在耳里,她只覺得羞得腦袋發昏,耳邊嗡嗡作響,真想要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起來;可是,別說要挖地洞了,他就連給她逃避的機會都沒有,長指挑起她尖細的下巴,緩緩地俯近她。
她萬般無奈地對上他的眼,覺得他的眼眸深情款款,仿若要將她攝人他的魂魄里,鼻息之間嗅聞的皆是他的氣息,唇齒之間流竄的是他挑誘的熱火……她真的不討厭,甚至還有點喜歡呢。
完了,她以為自己同姐姐們不同,如今瞧來,她忍不住要說,她們還真是一家人哪!
「濤兒!」
「嗄?」半掩的星眸驀地瞪大,範濤下意識地將眼前的男人推開。
蒙前沒有防備,瞬即狼狽地被推倒在地,還撞到書櫃,疼得他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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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濤兒,你到底知不知道現下是什麼時候了,居然還和個男人窩在同間房里,你……」
範洋在書房外頭吼著,轉開眼,不敢睞向讓燭火映射出一對剪影的書房大門,不解妹子怎會這般胡來?
她從不過問她和大姐的事,也以為妹子還不識男女情愛,沒料到她竟然也這般糟糕……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少自己還沒大膽到這個地步。
「二姐!」範濤開了門出來,蒙前也尾隨在後。
範洋側眼睇著兩人,沒好氣地道︰「回去了。」
回去再同她問清楚,怎會在這時候還同個男人在房里,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