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牛娘子 第6頁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是掌櫃?身為掌櫃,哪需要記這麼多瑣事?

「身為掌櫃,你居然連自家鋪子里賣的布匹是什麼價位都不知道?你怎麼能夠笨得連一貫錢是幾文、一兩是幾文都不知道?」可惡!千萬別同他人說她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徒弟,否則他會羞得跳江自盡!

「我知道那些作啥?我只要帳照記、貨照出,銀貨兩訖,不就得了?」凶什麼?以為他一橫眉豎目,她便會怕他嗎?

得了,她不信這一套!三年前不信,三年後一樣不信,看來……她一定得再找個理由,教爹把他攆到更遠的地方去。

「你說這是什麼蠢話?三年多前,我便已經告訴過你,身為掌櫃要打理的不只帳本,更不同一般商行的往來,還有非常多細節必須注意,上至商行往來,下至伙計品德,全都在你的管轄範圍,你現下居然這麼理直氣壯的同我說?你簡直是朽木不可雕!」怒火攻心的阮棄悠毫不留情地斥責她。

哼!是他笨,笨得以為她多少有點腦袋,該會明白的,終究是不識人間愁滋味的千金,打從一出世便教人呵護得像個寶,她哪里需要懂這麼多,是不?

反正她只要把自個兒打扮得嬌俏些,等著她爹替她覓一門好親事,乖乖等著出閣不就得了,哪需要投身這滿是銅臭味的商行?

這壓根兒沒吃過苦的娘兒們,她根本難以體會饑寒交迫的窘境,哪里需要為了一份差事盡心盡力,她只要把自個兒裝扮得像是個花魁,成天跑到布坊里晃上幾回,下工之後再佯裝忙碌地回到府里……

混蛋!老天怎會特別厚待這等不事生產、又自以為功德無量的蠢蛋?未免有失公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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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回來作啥啊?」傅搖扁不甘示弱地吼回去,美顏微微扭曲。「你在蘇州待得好好的,這時回來作啥?」回來唾罵她,他心里便會覺得快活不成?

「你以為我愛回來嗎?倘若不是因為你這個笨蛋,我會回來嗎?」好樣的!她居然敢問他到底是為何回來,他現下總算明白老爺為何要他趕緊回杭州,全都是因為不長進的她!

明知她不長進、明知她是個貪玩胡鬧的富家千金,可他還是掏心掏肺的教導她,豈料她居然不長進到這種地步!

「我?」干她底事?

「原先我也不懂老爺要我回來的用意,不過現下我知曉了。」他惱火地道。

一定是老爺受不了她的蠢腦袋,要他趕緊回來支持。

八成是先前的管事走了之後,老爺才發現她根本一竅不通,真的把他的臉都給丟盡了,真不想承認自個兒曾經教過她。

「什麼意思?」他好似拐個彎來嘲諷她。

阮棄悠沒好氣地別開眼,瞅著一桌子的帳本,他擠出冷笑,諷刺道︰「想要我別回來,你就要爭氣點,別老是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弄點成果教人欣賞,成不成?」

「你!」

「別以為我喜歡回來,雖說這兒是總鋪子,但我在蘇州倒也開拓得不差,只要你別胡亂搞些渾事,我會在蘇州待得很開心的。」要是不說清楚,她定會誤以為他回來是為了她,呸!別把他瞧得太低俗了,他可不是市井里頭的尋常男人,他可是有遠大志向的男人。

「你大可別回來,又沒人逼你!」她惱火地吼道,執拗地別開眼,突地勾唇冷笑。「哼!你一回來便找我,可別說你是為了見我才回來的,本小姐無福消受。」將他一軍了吧?哼!總算是稍微堵住他的嘴了。

阮棄悠不禁翻了翻白眼。「別以為我想回來見你,我只要一見著你的蠢臉,我就忍不住生氣。」她說的是哪門子蠢話?

「阮棄兒!」她氣得直跳腳。

「我說過別再那樣喚我,你有種就再喊一次看看,我非要你後悔不可!」他惱火地瞪著她。

她不由得扁起嘴。嗚嗚,竟敢威脅她,而且自個兒居然真的嚇到了。

「我告訴你,倘若你不是老爺的女兒,你別想要我這般忍氣吞聲。」他是看在老爺的面子上,才對她百般忍讓。

「笑話!我只瞧得見你對姐姐們獻殷勤,你壓根兒沒給過我好臉色!」哼!說得好似他給了她多大的恩澤,他是不是搞錯了?當年若不是爹撿他回來,他現下不知道淪落到哪里去了。

一樣都是爹的女兒,他的對待方式卻是截然不同,他每瞧見她,不是冷嘲熱諷,就是視若無睹……虧他還說什麼百般忍讓,真是笑話!

「你怎麼不想想自個兒有多差勁?」

「我?」她氣得瞠圓水眸。

「大小姐掌管織造廠,管理得有聲有色,廠子里每年都會推出許多新穎的玩意兒,教鋪子的生意更加蒸蒸日上……你千萬別同我說,你連布坊里所賣的瑣碎小玩意兒都不知道是打哪里來的。」睇著她突然丕變的臉色,他不禁微眯起眼。

「我怎麼可能連這個都不知道?」

「呼……」還好,還有救!

「你那是什麼嘴臉?」他真是把她瞧得太扁了,好似她什麼都不知道,她方才不過是訝異于他也會夸獎人罷了。「你這麼說大姐,我倒也認同,但是我對大姐的行為舉止,可就不怎麼認同了。」真是太可怕了!他居然夸人夸得這般正經,這還是頭一遭呢。

「大小姐的行為舉止,我管不著,我管的是她是否將織造廠給打理好,其余的都不干我的事。」他可沒權利管到大小姐的生活小事。

「哼!」她不服氣地扁起嘴。

嘴巴在他臉上,他愛怎麼說便怎麼說,就算把大姐說成觀世音菩薩,她也管不著。

「至于二小姐……那就更不用說了,她的行事作風是大伙兒有目共睹,說她是現今奇女子也不為過。」說到二小姐,簡直是他心中的驕傲,她幾乎將他所教的事物,全都舉一反三地發揚光大,他真以她為榮。

「是嗎?可是許多人都說二姐個性乏味,行事既專制又跋扈。」她想也不想地道,只覺得他的夸獎听來刺耳。

啐!二姐把繡坊打理得成功,這就叫好?

他想要狗腿,也不該要到她跟前,他該直接到姐姐們的面前說才是,同她說有什麼用?

不過說真格的,她還是頭一回見他這般正經地夸人呢,以往他夸爹、夸一些往來商行的掌櫃,教她每听一回,便心生嘔意一回,但今兒個他夸得可真夠誠懇,好似是發自內心的。

今兒個是不是要下紅雨了?他先是夸大姐,現下又夸二姐……真是見鬼了!他這張毒嘴什麼時候開始說好話了?

「可她將繡坊打理得好,就是好。」他揚聲強調。「再者,二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舞文弄墨更是難不倒她,就連吟詩作對、唱小曲兒,她都游刀有余,比起他人,可是截然不同。」

聞言,傅搖扁不服氣地直瞅著他,而後有些狼狽地別開眼。

說穿了,他根本就是對姐姐們特別,大姐明明玩得放浪形骸,他說不管,二姐管繡坊管得跋扈專制,他偏說好……怎麼,她就是一無是處嗎?

她也不差啊!鋪子攬了不少銀子,要不然怎會又連開數家分行?

夸她兩句,真會要他的命不成?她就不信自個兒真的不值一文,教他怎麼也夸不出口,可狗腿一下也無妨啊,不過就她所見,他獨獨不對她狗腿,他好似壓根兒沒將她放在眼里,壓根兒不當她是主子,反倒是把她當成他的弟子,每每開罵,就非得把她罵得無臉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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