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到底是怎麼了?」黃綬將他帶到床楊上,讓他和衣躺下,再將被子蓋在他的身上。「你為什麼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等等。」蜀倥茗不禁又坐起身子。「縴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真是太詭譎了,外頭那風光,打死他也不相信是台灣!
可倘若不是台灣的話,那他現在又是身在何方?他不過是被車撞了,絕對不可能在昏迷當中被拖上飛機、離開台灣而毫無所覺。
「相公,誰是織儀?」黃綬有點不悅地蹙緊柳眉。
這名字該是個姑娘家的閨名吧?他是什麼時候認識了她以外的姑娘家?而且還開口閉口叫得這麼親熱?
蜀倥茗挑高了眉,感到心髒在他的胸腔之間劇烈撞擊著。「我說……如果妳不是姚縴儀的話,那麼妳又是誰呢?」別太過分了,以往只要是一般的玩笑,他都可以接受;但現下不同,他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他只想要趕緊離開這鬼地方,他想要回到蜀氏,他想要回家!
「我是黃綬,是你結發八年的妻子。」黃綬沉聲道。
「結發八年的妻子?」蜀倥茗的音調陡然升高,有點似笑非笑地問︰「那麼,請問我是誰?」
反正不管怎麼樣,先把事情搞清楚比較重要!
「你是孔明,諸葛孔明。」黃綬眉頭皺得更緊了。「是主公麾下的軍師中郎將,人稱臥龍先生。」
「對,我是倥茗……」沒錯,他是倥茗,可是他不姓諳葛,更不知道什麼臥龍先生!「妳說什麼?我是臥龍先生?」
什麼?她是拿他的名字作文章嗎?不過是同音字罷了,她犯不著如此開他玩笑,是不?可是,她的神情看起來又不像是在開玩笑。
「相公,你到底是怎麼著?」黃綬疑惑不己。
「我是……臥龍先生?」蜀倥茗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再一次地問她,神情無比凝重。
「是啊!」
「那麼現在是公元幾年?」回答他最後一個問題吧!
他不信,打死他都不信會有這種事情!開這種玩笑未免也太過火了吧?
「公元?」黃綬眉頭的結深如山壑。「我不懂你的意思,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現下是建安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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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三年?!
蜀倥茗兩眼發直,腦袋快速地轉動,搜索著記憶中的建安十三年;半晌,他的眼慢慢地轉為呆滯。
倘若他沒有記錯的話,建安是東漢獻帝的年號,時值三國鼎立,也就是孫權和劉備聯軍擊退曹操……記得那一場戰役在歷史上還挺有名的,應該就是她之前所說的赤堅之戰。
呵、呵、呵……他在三國時代?他是臥龍先生?
真是太好笑了,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他是倥茗沒錯,問題是此倥茗不等于是那個孔明!
蜀倥茗咧嘴大笑,而眼角的余光卻觸及黃綬奇異的眼光,令他噙在嘴上的笑不禁僵住。
不會吧?
「縴儀,妳可不可以不要再耍我了?」他是說真的,如果她再玩下去的話,他不保證他會繼續保持自己非凡的氣度。
「我真的不懂你的意思。」黃綬淺吟著,玉麗的面容布上了擔憂之色。「相公,依我之見,還是召外頭的軍醫入內查看你一番好了。」
真是太古怪了!相公雖說老是愛開些玩笑,但今兒個她正著瞧、側著瞧,都不覺得他是在開玩笑,彷佛他正在說著多麼正經的事情,他的神色正經得教她心顫不已。
「軍醫?」完了,他真的笑不出來了!
誰啊?隨便來一個人,隨便一個他認識的人部叮以,幫他戳破她臉不紅氣不喘的謊言;要不然,他會瘋了,他一定會發瘋!
「我看……」黃綬倏地站起身。
「不用看了!」蜀倥茗急急的拉住她,真怕她會去帶進一堆古怪的人來打擊他岌岌可危的信心。「反正我不管這里是哪里,我一定要回台灣!」
難不成她真的那麼恨他?真要使出如此破綻百出的爛方法整他?
他千萬個不相信現在是三國時期,他相信只要自己走出這個帳棚,走遠一點,
就可以離開這個三流的攝影棚,離開這個不知為何地的鳥地方,離開這個幾欲逼得他發狂發怒、失去理性的鬼地方!
再待下去的話,他一定會失去他努力維持的風度。
「台灣?那是什麼地方?」黃綬愈是問他,愈是感覺他的詭異。
「那是……喂!別太過分了,妳可不可以不要再裝傻了?」嗚!氣死他了,她的演技竟然如此的好,讓他看不出半點破綻,彷佛她所說的話是多麼理所當然似的。
不管了,他現在就要離開,誰阻止他也沒用!
打定了主意,蜀倥茗一把將黃綬推到一旁去,快步地往外跑,看著外頭錦霞似火地浮沉在遠方的江水中,他的心猛地戰栗了一下;然而他一咬牙,管不了心中的悸動是為哪樁,又急忙地另找出路。
可是,他放眼所及之地皆排列著一個個破舊的軍帳,而約數百公尺遠的江岸邊居然還停放著一艘艘的裝甲兵船……他記得曾經在歷史書中看過草描的圖畫,而那些尖頭的兵船確實是古代的艨艟和斗艦。但是這種東西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懊死,他突然有點痛恨自己懂得那麼多東西!
不對,不可能有這種事情!說不定這里不過是某個地方的龐大布景,這里不過是個攝影的場景罷了。
對對對,極有可能是這個樣子!
反正先離開這里就對了,只要再走個幾步,對,只要再給他一點體力走出這個龐大的攝影棚,他就可以回台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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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的身子不適,別走得那麼急!」
黃綬在他的身後跟著,向前一個箭步拉住他的衣袖,卻阻止不了他歸心似箭的心情。
「妳別拉著我!」蜀倥茗頭也不回地吼著。
別以為她是個女人他就不會動手!橫豎她正著看、橫著看,都不像是個女人;更何況看到她超過一百八十的身高,他也不打算把她當個女人。倘若她再阻擋他的話,難保他不會一拳揮過去?
不過,這個攝影棚也未免太大了吧?
他大步大步地走,不知道已經經過了多少個軍帳,看到多少部軍用推車,還有數百匹馬,甚至是載著武器的木車……這個攝影棚未免投下太大的資本了,居然有這麼完善的設備,令他不禁膽戰心驚、冷汗直流。
這一切全部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不過,他走了這麼久,為什麼還看不到盡頭,反倒是看到一群群穿著盔甲的士兵。
「相公……」黃綬擔曼地看著他淌汗的側臉。
「不要叫我,我不是妳的相公!」蜀倥茗驀地停下腳步,陰惻地看著她,他的溫文儒雅和非凡氣質已不復見,俊美的臉上有著一觸即發的怒火。
不要太過分了,他真的是受夠了!
「臥龍先生,你好多了嗎?」一位路過的士兵打著招呼,隨即又揚長而去。
蜀倥茗滿臉的怒火頓失,取而代之的是錯愕……那個人是在叫他嗎?現下只有他和她,她再怎麼說也是個女人,那個人不可能是在叫她;那麼,不就是在叫他?
不對!他又不是真的臥龍先生,他們見到他的話,一定會辨認出真偽,怎麼可能還如此大剌剌地喚著他臥龍先生?
所以說,他根本不是在三國時代,是不?說什麼建安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