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酒夫 第19頁

是啊,在他心里,倘若沒有利悉就沒有她。

啐,她居然吃起利悉的醋了,真是可笑。

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該在那當頭因一時的意氣,將自己逼進這般無奈的境地;答應他不就得了?她不是老早便想要巴住文府大少夫人的地位不放嗎?如今他開了口,她卻瀟灑的拒絕。

唉,真是失策!可話都已經說出口,她又能怎樣?

如今,盼著他來,他卻又不來。

「你在想什麼?」

正思忖著,韋不群迷人的臉已湊到她面前,還帶著燦亮的笑意,教她心中泛起了淡淡的罪惡感。

可惡,他沒事長得那麼像利悉作啥?

每每見著他,她總覺得心虛。她不愛這種感覺,只因利悉死得早,教她沒機會吐露心聲,好似一輩子都得背負著不能訴與人知的罪惡與愧疚過活。

「覺得對不起利悉?」韋不群突道。

夏九娘驀地拾眼,濃密如扇的長睫微眨了下,柳眉緩緩地蹙緊。「你……到底在說什麼?」不要拿那張酷似利悉的臉同她說話,會教她覺得自己是個不貞不節的蕩婦,盡避她並不是。

她不算是背叛利悉,因為她從沒愛過他,她不過是順著爹娘之意罷了,她也想待利悉赴考回來再和他說個明白,可誰知道,他卻一去不回。

「這種事還想瞞誰呢?」韋不群沒好氣地道,大刺刺地在她身旁落座,「我幫你吧,就同你收個媒人紅包便可。」

「嗄?」

「別等了,字覺是不可能會來的,與其要待在這兒等,倒不如主動去找他。」韋不群側眼笑睇著她。

「我……」夏九娘頓了頓道︰「你要幫我?」

「幫啊,利悉臨死前將你托給了他,他卻置你于不顧,就是違背了對利悉的允諾。」韋不群一派悠閑地道,見她瞪大眼,他不禁又道︰「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我不知道……」她怎會知道?

她又不在場,那混蛋不說,她要找誰對質?

「大概是他那八股守舊想法所致吧!」他喃喃自語。

「咦?」

文字覺為何從未對她說過這些事?他是在隱瞞什麼?

可惡!她老覺得他古怪,好似嫌惡她、又好似對她有意,但卻又對利悉好得教人匪夷所思?他到底想要怎麼樣?

「我要去找他。」夏九娘驀地翻坐起身。

「現下?」韋不群瞧了瞧外頭紛飛的細雨。

「就算是下雪了,我也非走一趟酒肆不可。」不把話給說清楚,如何掃除她心里的陰霾,怎麼抹去她心底九年的紛擾?

※※※※※※※※※

「人呢?」

兩人跑到醉翁酒肆,頓然發覺里頭一個人都沒有,只見頂上飄下紛紛細雨,刮起蕭瑟冷風,酒肆彷佛無人煙的廢墟。

夏九娘怔愣地瞪著如此寂寥的酒肆,不由得扁起嘴來。

時限還未到,不是嗎?

代她去巡視酒肆的韋不群快步走到她的身邊,輕聲道︰「里頭沒半個人,就連文字覺的房里也不見他的蹤影。」

「怎麼會這樣?」夏九娘無力地跌坐在地。

她都放出風聲說要嫁給韋不群了,怎麼他卻沒放在心上,甚至人去樓空,說都沒說一聲?

是她逼過頭了嗎?

可……她都還沒開始逼他啊!

「不過,後院亭子里還擱著酒,顯示他肯定走得不遠。」韋不群好心地提醒她。

「可是……」她突覺沒力。

文字覺不要她了,他是真的不要她了,可不是?她和他之間,原本就連朋友都談不上,若不是有利悉連系著兩人……

而利悉都去世那麼久了,她和文字覺也不怎麼有往來,始終保持距離,除了文家的兄弟偶爾會上花滿閣探探她,其余的,兩人之間再無聯系。

打一開始便是如此,他對她總帶著幾分嫌惡,總是不願正眼瞧她,只不過基于她是利悉未迎過門的未婚妻,他才止于禮地同她客套問候。

說到底,只有她獨自一頭熱,獨自妄想……

「別坐著,咱們先去找他,先到碼頭,或者是……」見她傻愣地斂眼呆坐于地,韋不群不禁苦笑。「怎麼?真是要由著他去?他現下若是一走,我可以跟你打包票,你絕對再也見不著他。」

聞言,夏九娘怔愣地抬眼,心神惴惴不安,渾身僵直得使不出半點氣力。

「倘若你現下不想找他,那咱們走吧,我送你回花滿閣,咱們兩人就彼此湊合成親算了。」就當他委屈一點,他就不同她計較她的年歲、她的清白。

「誰要嫁給你?!」夏九娘扯開僵硬的唇揚聲道。

「要不呢?」

「我要去找他。」文字覺這混蛋,敢拋下她!就算只當她是故友的未婚妻,要定也得告知她一聲。

「好,我陪你一道走,我往碼頭、你往驛站。」他夠朋友了吧!

「不,依他的性子,他定會先去一個地方。」文字覺可以不知會她一聲,但是他肯定會同他辭別的。

※※※※※※※※※

文字覺肯定是在那兒,肯定是!

頂著細雨,夏九娘一手撩起裙擺,一手抓著韋不群,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始終不放慢腳步,快步地跑進一片杏花紛雨中;遠遠的,果真瞧見一抹頎長的身影倚立在利悉的墳前,她加快腳步,放聲大吼︰「文字覺,今兒個我要韋不群充當利悉,替咱們作證,咱們就在這兒把話給說清楚!」夏九娘氣喘吁吁地拖著韋不群跑到墳前,不偏不倚地擋在他的面前。

哼!不給他機會逃,想逃……也得把話說分明。

「嗄?」

必他啥事啊?韋不群無奈地扁起嘴。

聞言,文字覺不解地回頭,側眼看著他,隱晦的黑眸帶著淡淡的殺氣,隨即又隱沒于眸底,緩緩地抬眼看向臉色蒼白的夏九娘。

「有什麼好說的?你不是已經決定要嫁給他了嗎?怎麼?帶著他到利悉墳前,是想要告知利悉一聲?」文字覺壓抑擔憂的心,撇唇謔笑道︰「讓給你吧,我想同利悉說的話已經說完了。」

「誰說我要嫁給他?我帶他來,是想要他來作證!」呸,她不過是隨口說要嫁給韋不群罷了。

「作證?」

「沒錯,我要你在利悉的墳前把話全都說清楚。」她不要再拖泥帶水地再過個九年,她沒那麼多的青春供他糟蹋。

「要說什麼?」文字覺不禁微蹙起眉,「你不是說了要嫁給他?既是如此,我便隨著之前的打算雲游四海去,待我玩膩了五湖四海,再找個地方隱居,我已同利悉交代過了。」

往後不管她要做什麼,他都管不著。

「你吃干抹淨就想要走人?」無恥,虧他也算是高中進士的文人,他居然真打算對她始亂終棄!

「是你自個兒說要嫁給他的。」文字覺挑眉睇向一臉無辜的韋不群。

「我隨便說說的,為的就是要逼你說出真心話,可你什麼都沒說,甚至悄悄地想走人,這不是始亂終棄是什麼?」她偏是要將錯都歸咎在他身上。

「你!」他抿著唇,黑眸直鎖著她握在韋不群臂上的手,不著痕跡地走近,一把扯開。「你想要怎樣我都無話可說,但……往後也不陪著你玩鬧了,你想要怎麼著便怎麼著!」

「意思是說,你毀了我的清白也不以為意?」她睇著他即將離去的背影。

「由著你說。」

見他又往前走了幾步,猶似真不把她放在心上,就連朋友也談不上。「文字覺,我老早就懷疑你了,你說,你是不是對利悉有非分之想?」她咬緊牙,痛著心問道。

「我……」夏九娘尖銳的字眼穿透他的心頭,猛地一撞,疼得教他說不出話,乏力地回眼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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