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氣短 第17頁

說他們是酒鬼,他自個兒還不是一般?

「他很重耶!」

「你不背,難不成要我背嗎?」

「背就背嘛。」屈膝將文字慎背上,包悅澤不禁回眼交代道︰「對了,吉祥,今兒個還得要你跑一趟,你……」

「我知道了。」她淡聲道,著手整理一桌的狼藉。

「還有,等他醒來,你可要同他說清楚,別教他誤會你了。」

吉祥微挑起眉,不置可否地挑起冷笑。「無妨,他想要怎麼想便怎麼想,倘若他到最後想要休妻,我也不會太意外,橫豎我的東西已經差不多到手了,只要一到手,我立即走人。」

當初他答應娶她,逞的不過是教人激的一口氣,過了個把月,他也差不多要生膩了,是不?

膩了也好,就到此為止吧,她倒覺得這樣也不賴,省得她心煩。

***

夜半三更,一抹縴長的身影自萬福宮後院的小門閃出,掛在圍牆上的數盞燈火投射在她臉上,照出一張清冷的小臉。

吉祥緩步走過依舊人聲鼎沸的街,藏青色的身影緩緩地閃進不著燈火的寧靜小街,仿若快要隱沒在黑暗之中。

他……不知道在哪兒……

今兒個回房沒見著文字慎的身影,茶樓里也找不著他的人,八成是晃到賭坊,再不然就是上妓館去了。他向來如此,她老早見怪不怪,這一陣子會如此安分地待在茶樓里,她才覺得有鬼。

不過,打從成親以來,他們一直是同房而睡的,這會兒倒感覺有點空蕩。

床榻就是那麼大,突地少了一個人總覺得床榻太空,躺在上頭,教她翻來轉去,怎麼也合不了眼。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毒,不過是個把月的時間,她竟是這般習慣他的存在。

她入府六年,還是頭一回每日都見著他,每日都同他膩在一塊兒。這八成是個毒癮前兆,只是她現下才明白。

哼,常膩在一塊兒,怎能不膩?

身為天之驕子的文字慎會膩,她一點都不意外,只是不知道怎地,總覺得心頭有點悶,心情暢快不了。

暢快不了,心頭悶得胸口都疼了!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著。

風很凍,吹在臉上彷若會刺臉,但她身上明明穿了件他買的水波錦織瓖毛大襖,怎麼還會凍得剮人心頭?

吉祥斂眼在暗夜的小胡同里走著,不著燈火的窮街陋巷,只能憑借著些微的月光朝她想去的地方前進,驀地,卻听著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響,那是上等錦羅摩擦的聲音。難道說,文字慎在後頭跟蹤她?

她快速地閃進右手邊的小巷,向前走了幾步,略微回頭地瞪著身後的影子,果真見著一抹鬼祟又笨拙的身影緊急地貼在轉角的牆上。

真是他?

他跟著後頭做什麼?難不成他是打算要捉奸在床?

好個混蛋,他為何就是不願意相信她?難道在他眼里,她是個低下的奴婢,便連最基本的婦道都不懂了?

簡直是混蛋!

「吉祥。」

她一驚轉過身子,盯著往她背後拍了一下的包悅澤。「你怎麼會在這兒?你應該是在茶樓里的!」

「娘病了,我回來瞧她。」

「我不是說了我回來照顧她便成?」

「可,我也擔心她啊。」他不由得扁起嘴。

「啐,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偷懶。」

「哪有,我是真的擔心娘,听你說這話好似娘才是你的,不是我的。」包悅澤抱怨著,然見她眉頭深鎖,便搔了搔頭問︰「你是怎麼了?臭著一張臉……是不是那家伙又欺負你了?」

「不關你的事。」吉祥不予理會,繞過他的身旁走著。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包悅澤忙跟在她身後。「你以為我混進茶樓是為了什麼?我是擔心你,听人說文字慎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怕你教他給欺負了,所以我才想要混到里頭,若是他欺負了你,我還能幫你報仇。」

今兒個才發生的事,她不會那麼快就忘了吧?

「哼,倘若是擔心我,何必等到我嫁給他之後?老早在我被賣進文府的時候,你就該混進府里保護我了。」她沒好氣地道,徑自往前走,壓根兒不管後頭還有個人正跟蹤著。

「我想去啊,可是……」

「爹是不可能讓你這麼做的。」听他囁嚅著,吉祥貼心地替他接了話。

爹就是為了他才舍她的,又怎麼會讓他入府為奴?可他的心意,她也是知道的……這六年來,他常在文府附近晃來晃去,為的不就是要瞧她一眼,想知道她過得到底好不好。

當年爹要賣掉她,最不舍的人,不就是他?

她知道,可闊別六年的相處,饒是雙生子,也會有些生疏的,是不?

再者,她天性淡漠,盡避心里頭有一團熱,她想說也說不出口,但只要她懂、他懂,那就夠了。

「確實是如此,可是我也曾經想要混進去,可人家不要我啊,他們說要姑娘家,你總不可能要我扮女裝混進去吧。」包悅澤雙手交纏著,一雙眼睜得大大的。「吉祥,咱們可是雙生子呢,可我在家里享福,你卻到文府里受苦,我真的于心不安,我不舍啊。」

聞言,吉祥不禁微漲紅臉,側眼瞪著他。「我知道,你不要再說了!」真是夠了,滿嘴肉麻話說得這般天經地義,真不知道他怎麼說得出口。

他想說,也得要先問問她要不要听,害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真的知道?可你還怨我?」包悅澤問得更加小聲。

她瞧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圓溜溜的,活似廟外的野狗,可憐極了。她不禁噗哧一聲笑出聲。

「你笑了。」見她難得發笑,他情難自禁地摟著她。

吉祥赧然地羞紅臉,不斷地推拒著他。「好了,你放開我……」她這身子就只有她家相公能踫,盡避他是她的手足,她也不允許他隨意踫觸。

「你總算不生我的氣了。」他埋在她的頸窩。「我就怕你不睬我,我就怕你為了我吃苦,就怕你為了我連笑也不會笑了。吉祥,要是你在文府過得不好,你就回來吧,咱們現下的生活已經比以往好多了,再者我長大了,我可以養你。」

聞言,她不禁苦笑。「我過得很好。」

有得吃有得住又有得穿,有什麼不好的?

「可今兒個,他眼睜睜地瞧你遭人調戲也不動聲色,這種男人要怎麼托付終生?」包悅澤愈想愈氣。「今兒個要不是有我在,你豈不是要教人給欺負了?」

「他……」吉祥心頭突地悶緊,頓時仿佛教人給指緊了喉頭,呼吸上不來。

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為何偏要在這當頭提這件事?

「你對他有情意?」

「與其說是情意,倒不如說是情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六年的相處,再加上他待她並不薄,怎可能對他一點情分都沒有?若不是他待她好,她又怎可能如此無怨無尤地順從到底?

可,她的為人,他怎會不懂?

他若是懂得也就不會誤解她,更不會蠢得跟蹤她了,是不?

他還在後頭跟著,八成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可他定是瞧見她和悅澤兩人摟在一塊兒的情景。對了,難不成他說的偷人,指的就是她和悅澤?

懊不會是有誰撞見她同悅澤在一塊兒,才傳出這等流言來著?

想到此,她不由得推開他,往轉折的街角探去。

「怎麼著?」

見方才投射在街角的影子消失了,不知怎地,她的心也空了;老覺得這一雙腳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連踩著地面都不覺得踏實,總覺得有點浮、有點虛,整個人都快要恍神了。

「你到底是怎麼著?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冷著了?」見她有些失神,包悅澤不禁輕搖著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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