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強撐嗎?他不記得她,但有時候他卻認為自己很懂她,彷佛看得穿她每一個小動作里所蘊涵的意義。
或許他真的曾經和她有過一段情,但是他卻無法肯定那一段情到底是不是屬于他這一抹靈魂所付出的;或許他是被外星人入侵,或者是他有第二人格,而這一切都不是屬于他的意志。
‘天曉得呢?我不記得了。’他冷笑道。
他不記得她,更不記得那個潑他水的臭小子;盡避他和那小子有著血緣關系,但是他卻沒有真實感,感覺上就好象有人突然闖進他的生活,強要成為他的家人般教他難以接受。
‘你會想起來的。’和心萍緩緩地勾起笑。
‘或許吧’展旭延不認為就算他想起了什,他會停止現階段的計劃。
‘你要喝茶嗎?’她繞過他走進吧台里,‘我要出門之前已經先泡好了一壺茶,你要不要喝喝看?’
‘嗯。’他輕輕地點著頭,睇著她笑得如小女人般的滿足樣而不由得暗自苦笑。
難道他的說法一點也沒傷到她嗎?難道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被傷害了嗎?連他都覺得有點于心不忍了,她又怎能不在意?
她何必在他面前佯裝不在意,是想要教他內疚嗎?她……
‘心萍,你下午有沒有空?’驀地,季軍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下一秒便已氣喘吁吁地跑到吧台邊。
‘季軍,你今天要學煮花茶嗎?’和心萍抬眼睇著他。
‘不是,我是要……’季軍有點靦腆地搔了搔頭,見到自個兒的老姐後,便要她閃到一邊去。
季馨翻了翻白眼,什也不多說地走到一旁。
而展旭延則是慵懶地睇著他青澀而不自然的舉動,早已猜到他到底想要做什︰好樣的,居然當著他的面想對和心萍提出邀約,真是帶種。
‘要學煮花茶沒問題,今天我教你變化式。’和心萍壓根兒沒感覺到季軍的扭捏狀,只是逕自順著自個兒的想法推敲答案。
‘不是這樣的,我是想要約你去……’
‘學花茶,我這邊就有最棒的設備和花茶了,哪里需要到其它地方去。’和心萍迅速地截斷他未完的話。
‘我……’季軍急得有點大舌頭。
‘還是你嫌我這里的設備不足,嫌我這里的花茶種類不夠多?’她偏著頭、微蹙著眉,一臉的不解。
‘不是,我……’
‘沒關系啦,如果你覺得朋友那里有比我這里更好的設備和花茶,你也可以到別的地方學習,不用因為不想到我這里學而難以對我啟齒;我不會覺得怎樣的,你不用介意,想到哪里學就到哪里學。’和心萍頓了頓,壓根兒沒理睬季軍一臉的不知所措,只是自顧自地說︰‘其實你想要學煮花茶,我已經覺得很好,要是你想要再學習更上一層的技巧,那更好;所以呢……’
噗哧一聲,展旭延竟不雅地大笑出聲,就連一旁的季馨也忍不住放聲大笑。
‘怎了?’和心萍一頭霧水地睇著同時大笑出聲的兩人。
能見到展旭延笑得如此開心,實在是教和心萍意外極了;但是,他到底在笑什,問題是出在她身上嗎?
‘沒事、沒事;’季馨邊笑邊對著她搖手,整個人幾乎快要站在展旭延的肩上。‘旭延,一點事都沒有,對不對?’
‘嗯。’展旭延笑得快要飄出眼淚。
或許真是誠如和心萍自己說的,她根本是把季馨的弟弟當成自己的弟弟;她真的沒有騙他,光是看她的反應,他便可以確定她確實是光明磊落,沒有半點事隱瞞著他。
然而,和心萍又哪里懂得他們的心思。
和心萍睇著兩人親密地湊在一起笑著,感覺上他們兩人好象保有一個共同的境地,是一個她永遠也踏不進去的領域。
就如以往一般,和心萍再次感覺到自己被摒除在外,並且再次發覺,他……果真不愛她。
第八章
‘進來。’
听見敲門聲,將頭埋在一堆報表和數據資料里頭的展旭延連眼也不抬,逕自做著自己的工作,等待踏進他辦公室里的人發出聲音。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辦公室內卻沒有半點聲響,使他不禁疑惑地抬起眼。
‘嗨。’和心萍抱著一束花對他揮著手。
‘是你!?’他驀地擰下眉。
‘在忙嗎?’她緩緩地走到他的身旁,把花遞給他。‘送給你。’
展旭延猶豫地盯著她手上那一束白色的玫瑰花。‘你送花給我?’她居然送花給他?她是不是把身分給弄混了?
倘若要送花,應該是他送她吧?
不過,遺憾的是,他從未送任何女人一束花過;以前沒有,現在不會,以後更是不可能。
對展旭延而言,倘若要送東西,自然是要送可以滿足人們虛榮心的尊貴物品,而花這種東西,他除了運用在裝飾飯店門面上頭,才不會用在私人領域上。
他的體內沒有浪漫因子,永遠不懂花的芳香甜蜜會是愛情的催情劑。
‘二十四朵白玫瑰,我自己包裝的。’見他沒打算接過手,她索性將花硬塞到他沒拿筆的左手上頭,跟著在他身旁坐下。
‘有什意思嗎?’他睇著手上包裝得不怎樣的花束。
他從沒有送花給任何人過,但他也看得出來這束花包裝得不怎出色。
‘代表我對你的思念。’打從踏進那扇門直到現在,她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他的身上,彷佛怕他會消失般,連眨眼都覺得太過多余。
展旭延緩緩地移動黑眸,斜睨著她。
雖和心萍說出相當肉麻而嗯心的一句話,但是卻不會讓他覺得虛偽而掉了滿地雞皮疙瘩。
努力地不讓嫌惡的表情顯露在臉上,他輕咳了一聲,不予以任何回應地淡說︰‘你怎進來的?’
她居然可以不經任何通報進入他的辦公室里,他該說是樓下的管理員太沒警覺性,還是她給人的感覺太過無害了,所以才會通行無阻?
‘我說我送你要的花來,樓下的人就讓我進來了,而且還是秘書帶我進來的。’她喜孜孜地道。
她很聰明,對不對?夸獎她吧。
展旭延無奈地翻了翻白眼,硬是不去瞧她那一張挑誘人心的粉女敕笑臉。‘那,花送到了,我也收到,你是不是可以走了呢?’
‘不行,我的心意你還沒有收到。’
‘嗄?什心意?’還有什東西?能不能麻煩她一次說完。
‘我的思念。’她說得毫不做作,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用詞相當直截了當,簡直是率直得教人難以招架。
‘這樣子。’他哪里收到思念了?他只感覺受到騷擾。‘那你可以走了,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忙,你待在這里會讓我分心。’
自從知道和她曾經有過一段情,他發現自己似乎無法再像以往那般暢言無阻︰講句話要如此斟酌用字,真是教他難受極了。
‘但是我沒有讓你想起我,我怎能走?’她理直氣壯得很。
‘嗄?’
‘你不是給了我一個期限嗎?只要我在時間之內可以讓你想起我,你就會取消訂婚典禮?’她偏著頭睇著他始終不正視她的眼,一雙無辜人眼眨呀眨的。‘你既然給了我期限,那我就得要把握每一刻,對不對?’
‘話是這說沒錯,但是……我不是會到花藝坊去嗎?’難道她就一定要這把握每一刻,甚至不惜浪費他的上班時間嗎?
他這豈不是替自己找麻煩?
‘可是你已經兩天沒去了,讓我覺得你好象是蓄意不給我機會。’她不自覺地扁起嘴來,粉女敕的唇勾彎成引人遐思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