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再一次停下,他稍頓了一會兒才緩緩地回頭。
回過頭,他果真見到和心萍一臉羞赧、不知所措地被圍在三兩個年輕人中間。
然而她始終沒有向他求救,只是傻傻地杵在那里。
她到底在搞什,怎會連這一點小事都不會處理?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般懦弱。
‘你們在干什?’等到回過神時,他已經走到她的面前。
他怒眼瞪著她,壓根兒不理睬身旁三兩個小伙子,只是動也不動地盯著她那張羞赧的粉臉瞧。
‘你擔心我?’
一旁的小伙子一哄而散後,她便抬眼感激地睞著他。
他始終是有那一點點在乎她的,要不然他根本就不需要理睬她;就算他對她只有心動,但至少兩人已經熟稔到讓他放不下心的地步了。
‘誰擔心你?那是因為你已經擋到其它人行走的自由,所以應該要好好地處理這件事,而不是擋在路上。’他怒視著她過分養眼的短裙、睇著她剪裁簡單的小背心,還有那一頭清湯掛面般的秀氣半長發。
懊死,難怪那些小伙子會看上她,誰教她這模樣看起來活似個高中生一般。
但她怎會笨到一點自覺都沒有,不知道自己雖穿著這樣簡便的服飾,卻依舊能夠輕易地挑逗人心?
‘我……’她斂下長睫,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般。
‘真是的,穿這什德行!’見她一副知錯認錯的模樣,不知道為什就是教他發火。
‘不好看嗎?’她蹙緊眉。
她今天要出門的時候季馨還夸獎過她,甚至還說要是他見著她,一定會瞧得兩眼發直;唉,也算是發直啦,不過他是被她氣得雙眼發直。
‘難看。’話落,他轉身便走。
她活像是假借著天使之名行惡魔之道!而該死的心魔又想要撥弄他的意志了。
‘總經理,怎把話說得這難听,和小姐穿這樣挺好看的,你夸她兩句又不會……’見他一臉慍色,高克勤自動閉上嘴,乖乖地跟在他身後加快腳步走;然高克勤卻見他愈走愈急,‘總經理、總經理!’
哎呀,總經理又怎了,干嘛走得那急,又不趕時間;前面已經紅燈了,總經理沒瞧見嗎?
有車啊——
斑克勤正要喊出聲,卻看到身旁那一抹嬌小的身影像是一支箭翎般飛射而去;千鈞一發之際,那兩人已倒臥在斑馬線旁。
霎時煞車聲大作,跟著響起數道吵嘈的喇叭聲,害得他嚇出一身冷汗。
他忙往斑馬線那跑,亟欲察看他倆是否安然無恙。
‘總經理,你沒事吧?’
展旭延掙扎地張開眼,視線模糊之際彷若見到一張擔憂不已的臉在他面前不斷地閃爍跳動。
那張臉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那是一張女圭女圭般的臉。
‘躺著吧,醫生說你最好是住院觀察,你為什不干脆住院呢?’
飯店總統套房里,和心萍攙著展旭延躺在大床上頭,睇著他蒼白的臉而不禁擔心得擰皺起眉頭。
‘住院好讓我的訂婚典禮延後嗎?’他冷哂著。
‘我從沒想過要讓你的訂婚大事延後,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我……’他為什老是要曲解她的意思?
‘你還敢說,也不想想自己就這一丁點大小,竟敢沖出來替我擋車。’展旭延挑起眉頭,幽黑的魅眸直盯著她。‘我身旁還有人在,就算需要抓一個當墊背的,也輪不到你;況且,我想你大概是故意的吧?根本就不是要替我擋車,而是蓄意要謀殺我,對不對?’
展旭延怪她心急沒擋到車,反倒還把他給推在地上。
罷才那一剎那,他仿佛看到幻燈片一般,眼前不斷浮現出好幾個喜怒哀樂的畫面,而那其中的每一張臉都是她。
但盡避如此,那仍不代表他想起了她,只能說他是想起她的臉,並沒有想起那一份曾經愛過她的情愫。
‘才不是,我是真的很擔心你,所以看到你闖紅燈,我心一急就趕緊跑過去;誰知道……’她急著要解釋,卻被他截斷話。
‘算了,高克勤呢?’
廢話,他當然知道她不可能想謀殺他,只是那一肚子火尚在體內,若不找些事讓他代為發泄,難不成要他悶死自己嗎?
是她惹他發火的,她自然得要當他的出氣筒。
‘他去忙了,醫生要你多休息,所以高先生便說他會盡力處理一些可以代勞的事。’話落,她斂眼瞅著交纏在腿上的雙手。‘我不知道你真的那忙,居然一天里頭要跑那多地方,好辛苦。’
這幾天跟下來,常常是教她走得雙腿發酸、全身無力。
但他卻依舊精神抖擻,工作一樣接一樣的安排下去……直的是好辛苦。
‘你客氣了,我還沒有你辛苦呢。’他笑得極為挑釁。
‘我?’
‘可不是嗎?不管我走到哪里,你都能跟到哪里,難道這樣還不算厲害?’他淡哂著,並把目光移向一旁。
和心萍聞言,緩緩地斂下眼,‘我知道你一定會嫌我很煩人,但再怎煩也只不過剩下三天了,到時候要是我真的無法讓你想起我,那季馨幫你布置會場的時候,我會去幫忙,同時也會祝福你。’
那是違心之論,是和心萍非強迫自己接受不可的謊言;但她若不這想,她又能如何?
他的心倘若不在她身上,即使她真能留下他,那又如何?
‘祝福我?’他冷哼一聲,笑得邪魅,‘該不會跟季馨一樣,又想搞破壞吧?’
他才不相信她會放棄,若說是季馨倒還有可能,但她絕對不可能的。
別問他怎會如此肯定,但他就是知道。
‘我不會做那種事,如果你真的不愛我,我就算是把你綁在身邊,那也沒意義啊。’很多事情是強求不來的。
盡避她真的那愛他,但老天若要這樣安排的話,她除了認命還能如何?
只要他好好地活在這世界上,也好過她老是胡思亂想地掛念著他的生死,然後再浮現一大堆可怕的猜測藉以嚇死自己。
‘我不相信你真的會放棄。’他側眼睞著坐在床沿的她。
‘我也不想放棄啊。’倘若有機會的話,她為什要放棄?‘但……或許是命中注定吧!’
和心萍輕勾著憂愁的笑,眸底有抹無可奈何的神色。
‘你只剩下三天的時間了。’難道她真打算就這樣放棄?
倘若她真打算要放棄的話,她這幾天何必再跟著他?
展旭延微惱地睇著她故作憂愁的臉;嘖,自個兒都說要放棄了,還無奈個什勁兒啊?
不對,她要放棄對他而言是一件好事,他何必感到一絲不悅?
他該不會剛才撞到頭,給撞出什問題來了吧?
‘嗯。’她抿著笑,‘到時候我會跟季馨一起到會場幫忙。’
只剩下三天了。
照眼前的狀況看來一點都不樂觀,所以她實在是沒有半點把握。
但她除了盡人事听天命,還能如何呢?
綁架他嗎?太荒唐了,‘我就要訂婚了,難道你一點都不難過?’見和心萍還噙薯一抹笑意,展旭延不禁更惱火。
他根本不需要感到半絲惱怒,反倒該慶幸自己快要月兌離苦海才對。
但是見她一副活似把憂愁盡往肚里吞,而且又溫順得不若以往強勢的模樣,展旭延不禁急了。
和心萍勾笑的唇角微抖,長睫也眨動了一下,蓄在眸底的淚水更是突地滴上了他的手。‘只要你活得好好的,就算你永遠也想不起我、就算你再也不會愛我了,都沒有關系︰其實,我這幾天硬是纏著你,與其說要讓你恢復記憶,倒不如說我是在替自己制造更多的回憶。’邊說著話的同時,淚水邊不斷地自她瀲澄的大眼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