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了。」時乃謙拿著一迭文件。
「說!」時文毓立即看向他。
「去年因為董事長去世而倒閉的公司是華欣企業。」時乃謙像是在做簡報似的,將資料擺在桌上之後,立即開口︰「董事長是昝誠揚,因為在十多年前曾經拿出一筆金額不小的錢幫助現今六合集團的老董事長,助他渡過難關,所以兩人這十幾年來都有些業務上的交集;不過……可能是因為昝誠揚本身不擅于企業管理,所以企業內部出了滿多問題。」
「就只有這樣?」時文毓微瞇黑眸,壓根兒不信事情竟是這般單純。
時乃謙挑起眉,不疾不徐地續道︰「若真要覺得有什麼古怪的地方,應該是說他去世的時間恰好就在六合老董事長病倒後兩天,不過要說這和朱立欽尋人之事有關聯的話,似乎牽強了些。」
「這麼說來的話,或許是因為想得到某些利益,朱立欽才會找上你。」時少淡淡地開口。
「這倒是,畢竟依六合老董事長的個性,他絕對不會接受昝誠揚的幫助,更何況六合在度過危機之後,已經屹立十幾年了,若說他曾私下送了什麼東西報答昝誠揚,這個說法……應該是成立的。」時文毓認真地睇著文件。
「倘若真是如此,或許就能夠猜到朱立欽的用意了。」時少睇著他。「你決定要怎麼做?真的要接受委托嗎?」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接到這種莫名其妙的案子,倘若可以,他真的不想插手。
「文毓,這不在我們的工作範圍內。」時乃謙優閑地在沙發上坐下,不忘打個呵欠讓他知道,他已經累了。
「我知道。」時文毓也明白。「不過我想知道,他到底想從那個女孩身上得到什麼。」
「也對!像老董事長那麼大方的作風,報答昝誠揚的東西,絕對不會是低價位的東西;有可能是名畫,也有可能是珠寶,更有可能是……」時少頓了頓,笑得有點賊。「古物。」
「沒錯,你的想法跟我一樣。」時文毓勾起一抹邪氣的笑。「而且那一定是相當有價值的古物,譬如……」
「掐絲琺瑯玉壺春瓶?」時乃謙接著道。
「極有可能。」誰都知道六合集團的老董事長對古玩珍品極有興趣,他收藏了不少價值不菲的古董,如果他真的用這種東西回報昝誠揚,一點也不令人意外。
「那也不關我們的事。」時乃謙不以為然地道。
「是不關我們的事,但是我還是接下委托了。」他已經決定了。「因為他開出來的價錢,是近幾年來最高的一次,我沒道理跟錢過不去;況且他還跟我討恩情哩,我豈有不答應的道理?」反正六合賺的錢也不是什麼良心錢,他多收朱立欽一點報酬,也算是替他做功德,他還得要感謝他。接下這個案子還可以讓他趕緊把人情還掉,省得哪天朱立欽獅子大開口,要他去做他更不想做的事。
「與其去管那些事情,倒不如先想想要怎麼闖過大姐那一關。」時乃謙仍投了反對票。「大姐最近老是往這里跑,一開口就講到結婚的事,還以繼承權威脅我們,真是……」
大姐!正因為她是大姐,所以他們只好任她欺侮,天曉得,他才不在乎什麼繼承不繼承的,反正他早已掌握了大權,只是……大姐一有空便在他耳邊叨念個不停,實在是煩得他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算了。
「別理她不就好了?」時文毓不以為然地道。
「你倒好,這幾天都不在公司,當然能說得如此輕松。還是說……你已經找到結婚對象了?」時少問。
時文毓斜睨著他。「你該不會認為,我對昝育凰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有興趣吧?」他可是寧缺勿濫。
明明知道他甚少與女人有交集,少卻這麼說,豈不是認定了他對那個丫頭有意思?他連人都還沒見著哩,天曉得那個丫頭會是什麼模樣!再說,不管她到底是什麼模樣,他也不會蠢得對「商品」出手。
「誰知道呢?」時少笑道。
「不說了!我要休息一下,要是待會兒思晨傳了什麼消息回來,再叫我起來吧。」時文毓走向沙發,疲憊得倒頭就睡。
談什麼婚姻呢?他一個人自由自在的,何必找個人綁住自己?
累贅!
「齡槿,該起床了,妳今天不用上班啊?」
女子蹙緊眉,翻了個身,把自個兒埋在柔軟的被窩里。「育凰,我今天不想上班,妳就不要吵我了……」她含糊不清地喃喃著。
「可以不上班嗎?」昝育凰在床邊坐下。
「妳以為我是在做什麼的?我是拉保險的,心情好就去拜訪客戶、心情不好就要睡覺發泄,反正我現在就算不再開發新客戶,我的薪水一樣可以供我一個月的花費。」
「哦!那我豈不是太雞婆了,反倒是把妳給吵醒了?」昝育凰垂下小臉,清秀的臉上有著愧疚的神情。
「還好啦,反正我剛睡沒多久。」凌齡槿揮了揮手,抬眼睞著她。「她們呢?上班啦?現在不是才七點而已?」
「嗯!雍心輪早班,所以還沒回來;已萱早上跟別人有約,所以一大早便出門了,至于月若……她根本就還沒有回來。」她像是個稱職的管家,報告著其他三人的行程。「害我辛苦弄好的早餐卻沒有人享用。」
柳園,位于市郊的歐式別墅,里頭卻有著中國式的庭院,遍植陽柳,故名柳園,是屋主附庸風雅所提的園名。
原本是四個女孩子合租,而後因為昝育凰無家可歸,四人便邀她同住。
「育凰,我覺得妳像是一個很稱職的管家。」听她一五一十地交代每個人的行程,凌齡槿哭笑不得。「妳是我們的朋友,既然我們決定讓妳在這里住下,妳就放心地住下來,干嘛還要特地幫我們準備早餐?」
她怎麼能把每個人的行程都記得這麼清楚?
說真的,她確實是個非常稱職的管家,不只包辦了早晚兩餐,還幫她們洗衣服、打掃房間……但堪稱一絕的,是她采買的功夫。
一百塊可以買回兩百塊的東西,下次非跟她討教一番不可。
「我……」她揚起一抹苦笑,顯得有點靦腆。「我住在這里,妳們都沒有跟我收房租,我怎麼好意思什麼事都不做?況且做家事對我而言,本來就是舉手之勞,而且五個人一起吃飯,總好過一個人吃嘛。」
她真是幸運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案親過世之後,公司也跟著倒閉,而她也因此背負了父親留下來的龐大債務,就連房子也被查封了……身上沒有錢,也沒有工作,更沒有棲身之地,當時她真的以為老天爺已經把她逼到絕境了,可她居然在路上遇見已經兩年沒見面的同學,就這麼被帶到這里來。
這該怎麼說呢?患難見真情嗎?這個說法應該是成立的。畢竟在學生時代,她跟齡槿並不是非常好的朋友,說穿了只能算是點頭之交;但是齡槿還是邀請自己到她的住處,還說她住的地方很大,空房間還有很多,而且不收房租。
此外,齡槿的三個朋友也很好相處,三人都對她相當照顧,她們知道她的處境,所以盡量不讓她感到困窘……
「知道了,我吃完早餐再睡,好不好?」凌齡槿沒好氣地爬起身,一頭亂發遮去了她疲憊的臉。
「這樣好嗎?我吵醒妳,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如果……」
「是啊!如妳所說的,妳已經把我吵醒了,睡蟲大概都逃光了,我只好起來吃頓飯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