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父親在外頭欠下的另一筆債務?可是她已經拜托會計師把所有的債務都算清楚了,怎麼可能會漏掉這一筆?
如果真的是會計師漏算了這筆帳,看來她真的要像齡槿所說的,乾脆申請放棄繼承權算了,不過……不知道期限過了沒有?
「我的委托人朱立欽先生說,他父親在十幾年前曾經得到昝小姐的父親幫忙,如今知道昝先生已經因病餅世,所以急著想知道昝小姐的下落。」他不慌不忙地照著事先想好的台詞念出。
不錯!沒笨得馬上跟他走。
大大的眼楮相當有神,不但沒有閃避他的目光,甚至還直盯著他……這是極為罕見的事,畢竟女人只要一瞧見他,若不是羞赧得很,便是扭捏作態︰然而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張著一雙彷若能看透人心的眼直盯著他。
想看穿他嗎?她沒那種本事!
「我不認識他。」她重申一次。
她不著痕跡地緩緩往後退;不能怪她無禮,畢竟前一陣子為了爸爸的後事,她也遇上不少怪事,所以還是小心為上。
「听說在十幾年前,昝先生曾經幫過六合生化集團的老董事長,不知道這件事昝小姐曉不曉得?」她是該防他,但是防過頭了,反倒教他生厭。
他是要帶她去享福,她卻把他當成壞人了。
憑她這副模樣,想援交,臉蛋差了點,身材更別談了;再看看她邁遢的打扮,鮮少有男人會對她動邪念,要是她以為他想要對她不軌,那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我……」咦?她好像有了那麼一點點印象。
記得很久以前,好像听爸爸提過一個姓朱的伯父,但是近幾年來,好像沒听爸爸再提起過。
「看來昝小姐好像有點印象了。」很好!否則要他將她擄走,還得花費他不少力氣。
「嗯。」她輕點了下頭,一臉防備地問︰「可是如果真的是朱先生要找我,他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是听爸爸提過,但是她又沒見過那個人。
難道……
「該不會是我爸爸欠他們錢吧?」事實千萬不要是這樣,要不然的話……她真不知道該上哪兒湊錢了。
他一听,不禁輕輕搖頭。「應該不是,只是因為當時沒來得及幫助昝先生,又得知昝小姐的近況不甚順遂,所以朱先生有點愧疚,想要略盡綿薄之力,希望昝小姐可以撥冗到六合生化集團的辦公大樓一趟。」
她會有這種反應,好像也是挺合理的。
思晨傳回消息,說咎誠揚一死,許多債主便找上門去,把她嚇得有家歸不得;直到會計師替她把所有的債務算清楚、她允諾會分期償還債務後,才讓那些債主甘心離去。
不過,像她這樣願意擔起所有的債務,不知道該說她笨,還是要說她夠堅強。
所有的債務加上跟銀行貸款的錢,算一算至少也有一千萬,天曉得這一千萬她到底要賺到什麼時候才還得清。
教他欣賞的是,她雖然搬了家卻沒逃跑,反而主動跟每個債權人聯絡;正因如此,他才能輕易地找到她。
「這怎麼好意思?」她囁嚅著。
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非但不躲她,還急著要找她,而她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真是該打!
只是,她如果真的答應去見那個人,會不會顯得自己很無恥?
「你不用客氣,當年你父親也幫助過六合生化集團,如今他想幫你是天經地義之事,你不需要客氣。」事情就是這麼簡單,讓他還了恩情也賺了銀兩,事情可以就這麼告一段落了。
「那……就麻煩時先生帶路了。」她考慮了幾分鐘之後,才有點不太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時文毓勾起嘴角,滿意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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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生化集團辦公大樓
「你就是昝叔的女兒?」
見時文毓領了個女人踏進他的辦公室,朱立欽立即起身,相當意外地盯著昝育凰瞧。
不會吧?她也該二十幾歲了,怎麼看起來……很瘦弱?
「你好……」見他跑了過來,她不自覺地閃到時文毓的身後。
她知道自己的舉止真是太不禮貌了,可是她跟他又不熟,他突然這樣跑過來,好像要抱住她,感覺很怪……
就是嘛!她根本不應該跟著時先生來這兒的,真是太唐突了。
「你……」朱立欽很意外她的防備。
時文毓微挑起眉,頎長的身子往後一轉。「昝小姐,他就是六合生化集團的總經理,也是我的委托人。」
女人!沒見過世面的女人。
「你好。」她靦腆地點了點頭,依舊躲在時文毓身後,仿佛把他當成了擋箭牌。「不知道朱先生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丙真不該突然跑來,應該要回去找齡槿陪她一起來才是。
「是這樣子的,我父親和你父親在十多年前交情很好,你父親曾經幫助六合渡過難關;然而這一回……因為我父親病倒了,我在公司和醫院問來回奔波,所以忘了注意咎叔的事。誰知道等我把事情處理好,才知道營叔已經……去世了,而你背著龐大的債務下落不明……」朱立欽面露哀戚和感傷,一臉不舍地瞅著她。「如果我早點知道這件事,或許事情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時文毓挑了挑眉,沒多說什麼,斂眼瞧著听得一愣一愣的她。
「你別這麼說,這都是命,你不要自責。」昝育凰苦笑著,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她和他是從未謀面的陌生人,但是他卻表現得似乎和她很熟稔的樣子,真是敦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怎麼能說是命?」朱立欽見她不領情,又道︰「如果我早點知道昝叔生病的事,我便可以安排最好的醫生替他治療,甚至可以替他還清債務,或許讓他比較不憂心,可以讓他的病情改善許多。」
她笑著搖頭。「都過去了……」
已經過了三個多月,她也差不多熬過了心情最沉重的悲痛期;不是已經不難過了,而是還有很多事等著她去處理,她實在沒有太多時間悲傷。
這樣也好,相信爸爸也不喜歡見到她愁眉不展的模樣。
「怎麼能說都過去了?你愈這麼說,我愈覺得愧疚……」朱立欽以手搗臉,顯得萬分難受。
「你真的不用愧疚,因為不關你的事,況且我現在過得很好,你不用……」
「什麼叫作你現在過得很好?你不是寄住在朋友家里嗎?」
「呃……」這件事他也知道?對了!他派人調查過她嘛。「我朋友對我很好,留我住在那兒,卻沒有跟我收房租,我實在很幸運,對不對?」
她一說完,搗住臉的朱立欽不禁翻了翻白眼,時文毓則是有點意外她的樂天知足。
「怎麼能算是幸運?」朱立欽不禁發噱。「你不是還有負債?」
真不知道昝叔的女兒怎麼會這麼奇怪……昝叔精明得很,怎麼她卻……
「還好!等我家那棟房子被拍賣之後,多多少少可以替我先還一點︰剩下的,只要我努力工作,其實只要再花幾年的時問就可以……」對了!如果她再兼一份工作的話,豈不是還得更快?
想到這里,她不禁笑了。
時文毓微攏起眉直瞅著她,不解她為什麼還能笑得這麼開懷。
如果思晨的資料無誤,她現在等於是個孤兒,而且是個背負龐大債務的孤兒,家破人亡的她不該這麼樂觀進取。
真不知道她的腦袋里是不是少根筋……是的話也好,總好過哭哭啼啼地過日子。
「不用了,你所有的債務都交給我吧!」朱立欽懶得再和她羅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