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不禁苦笑。「那你怎麼會在這里?」
時文毓見她不反駁,知道自己猜得準確無比。「我是個律師,想到法拍屋里晃一晃,可以說是輕而易舉。」逕自闖進屋里,就算真的被逮到,說他無故撕下封條也無所謂,反正他也有辦法可以解決。
「你進去做什麼?」她問得很小心。
他睇了她一眼。「你以為呢?」
「有人委托你買房子嗎?」
聞言,他嘆了一口氣︰他何時淪落到連買賣房子的案子都接了……
「也可以這麼說,我只是先來看看房子。」
「哦……是朱大哥委托你的嗎?」她又問。
「不是!」他想也不想地回答;她真以為朱立欽會對她這麼好,還幫她把被查封的房子買回去嗎?「我們回去吧。」
「哦……」她輕輕點頭,回答得很柔順,然而在上車之前,她還是忍不住地回頭再看一眼;就算她現在再兼三份差,也來不及趕在拍賣之前把房子買回來……但是失去了這里,她往後還能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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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的一頓晚餐,沒有浪漫的情調,更沒有特別的食材,只是一頓再普通不過的家常便飯;一切如往常一般,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時文毓總覺得氣氛相當詭異。
尤其當昝育凰端著果汁走向墜在沙發上的他時,這種感覺……詭異得救他不會形容,至少這是以往沒有過的。
「喝果汁。」她甜甜一笑,將裝著果汁的高腳杯放在他面前,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謝謝。」他客氣地道謝。
瞧!他們像不像一對老夫老妻?他不願多想,更不想產生任何綺念,只肯把她當成尋找委托物的關鍵人物。
「時大哥,你知道我家那棟房子什麼時候要拍賣嗎?」她睇向直盯著報紙的他,很客氣地問著,口吻像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
他抬眼看向她。「再兩個星期吧。」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那……你知道底標嗎?」
「你不用擔心,你家那棟房子已經流標兩次了,這一次如果沒有意外,應該也會流標;畢竟景氣不太好,再加上地段的問題,我想你不用太擔心。」底標不算太高,那棟房子的狀況也不錯,只可惜地段並不討喜,沒意外的話,應該還會擱上一陣子。
「是嗎……」可是,總不可能一直流標吧?到時候法院不是會把底標再壓低一點嗎?屆時……
「對了!這東西給你。」他自茶幾下取出一盒東西。
「為什麼?」她沒接過那盒東西,只是一直盯著他看。
「什麼為什麼?」他不悅地將盒子擱在茶幾上頭。
為了她,他特地在路口回轉,直接殺進服飾店里,替她買了一套套裝︰她連看都沒看,還一臉狐疑地盯著他瞧……他想送東西給她不行嗎?
「你為什麼要送東西給我?」她今天才收到一條護唇膏耶,他對她已經夠好了,為什麼還要送東西給她?
「我想送不行嗎?」他沒好氣地瞪著她。
曾幾何時,他時文毓想要送份禮也變得這麼困難了?
她不想收,別的女人可是搶破了頭,然而她不但不戚激,還不太願意收下這份禮。
「可是……無功不受祿。」
他微惱地瞪著她。「你在提防我?」她會提防朱立欽是很正常的,但她有必要也這麼提防他嗎?
「我……不是啊!我……」她連忙搖手,思忖著該怎麼說。「我不是提防你,就好像朱大哥也對我很好,可是對人好也要有個限度啊!我總不可以單方面地接受別人的好意吧?這樣子,我……」
「你不要拿他跟我做比較,你本來就該提防他的!」他不悅地大吼,雙眼惡狠狠地眯起,令他的俊臉看起來有些嚇人。
拿朱立欽跟他比……
朱立欽處心積慮地想對付她,想要竊取她的財產,她本來就該提防他,而他呢?他會貪圖她什麼?她又有什麼可以讓他圖謀的?
提防他……就是在羞辱他!
「我……為什麼要提防他?」她不解地擰緊眉。「朱大哥供我吃、供我住,還替我還債,我戚激他都來不及了,為什麼要提防他?時大哥,你在生氣嗎?你在生我的氣嗎?我哪里做錯了?」
時文毓不語地睨著她︰她、她居然讓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是因為他太年輕了,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嗎?
以往他都認為自己的脾氣控制得不錯,但照眼前的情況看來,他只是尚未遇到對手罷了。
「時大哥……」見他不發一語,她怯怯地喚著。
他真的生氣了嗎?她知道他對她不錯,但是……無緣無故地送她東西,她怎麼能收?況且這禮物包裝得不錯,價錢肯定不低,她更不能收了。
「這是你的生日禮物。」他悶聲道。
為了送禮,他居然得絞盡腦汁地找理由……有哪個女人收禮物還需要對方說理由的?天底下大概只有她了。
「生日禮物?」她一愣,驀然發現自己的生日確實快要到了,她驚詫不已地笑睇著他。「時大哥,你怎麼會知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忘了,當初是我帶你去六合生化集團的,如果沒有你的基本資料,我要怎麼找到你?」這肯定是他這輩子接過最差勁的案子,而且又不能毀約……換個角度想,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是把她推入火坑的凶手。
當然,情況不見得會這麼糟,但也絕對不會好到哪里去。
昝育凰傻傻地凝睇著他奸半晌,始終不說半句話,令他渾身不對勁。
「怎麼了,連生日禮物都不能送嗎?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生日時送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如果你不接受的話……」
「不是的!我只是太高興了,說不出話來……」她的淚水悄悄地在眸底打轉。
她已經多久沒有過生日了呢?
從媽媽過世之後,她開始習慣獨處,爸爸永遠記不住她的生日,她也沒有跟朋友一起慶生的習慣︰但是他卻為她準備了生日禮物,像個老朋友一樣……
「你有必要開心成這樣嗎?」他被她嚇著了。
只是一份生日禮物,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敝的,是不?如果她很喜歡收到生日禮物,他每年都送她一份……他在想什麼啊?哪里來的每年?
等這個任務完美地結束之後,她想再見到他,很難!
連要見面部很難了,他怎麼可能會特地地送她生日禮物?既然做不到,還是不要輕易地許下承諾,省得自找麻煩。
「我開心的是……你對我卸下心防了。」她笑著。
她不會刻意地跟人保持距離,是別人不願意靠近她,她才會與對方維持安全距離,把感情放淡,嘗試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往……
時文毓怔愣得說不出話來。
「你在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對你有所防備了?我幾乎是把你當成……」當成什麼?妹妹?朋友?都不像,但是除了這兩樣,到底還有什麼?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神態也騙不了人。」她勾起甜笑。「初次見面時,你就不斷地打量我,再見面時,其實你並不喜歡我︰接下來……慢慢地,我發現你好像沒有那麼討厭我了,話題也多了。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覺得自己多了一個朋友。防人之心不可無,但是如果個性契合,再慢慢地放下心防,其實這樣子也滿好的。」
她說得頭頭是道、有條有理,然而他卻听得膽戰心驚、冷汗直流,
彷佛真是如此……如果她不提起,他幾乎沒有察覺自己真的改變了對她的觀戚,甚至不再那麼厭惡她,偶爾還會因為她而出現古怪的舉動、詭異的想法,甚至為了她在道德與祖訓之間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