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來運轉 第10頁

昨兒個夜里,他再次吞下那教他欲嘔的薯葉,然後拖著酸痛不已的身子四處尋找她的閨房。然尋了一夜,尋到天都亮了,他還是沒找著,所以第一步計劃宣告失敗,他只能將希望放在今兒個夜里。

但是他現在疲憊得都快睜不開眼了,而且眼前又有一群人影竄動,他實在已經沒有余力去思忖下一步的計劃。

再說,他如今可是站在花舫的甲板上,負責讓一群愚蠢的人上花舫哩!

第5章(2)

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在想什麼,昨天明明就已經吃過一次悶虧了,為何今天還有那麼多人來擠花舫?

他該不該好心地去提醒他們,要他們別讓她給騙了?

算了,反正不關他的事,而且今天畢來銀也依約上了花舫,恐怕已經踏上花舫的這一群人,是死也不會下船的。

況且,他現下只想好好地睡一覺,順便讓自己忘了當他的身分變成畢來銀的面首,又出現在這麼多人面前時,那種感覺到底有多丟臉……

坐在船艙里的畢來銀見他雙眼無神得好似已經快合上,便對他招了招手。「闢元,怎麼杵在那兒,還不趕緊過來?」

鮑孫闢元聞言打起精神往艙里探去,可他的雙眼卻直視著甲板,努力地將身旁的竊竊私語拋諸腦後,以免他一時沉不住氣,壞了自己的大事。

只要等她落入他的手中,到時候……

「你在笑什麼?還不快扶我起身?」她厲聲打斷他的綺想。

他猛然回神,見她笑得絕艷無儔,不禁佩服起她偽裝的功力。她的聲音明明冷淡得很,冷得都竄進他的骨子里了,居然還能笑得這般絕艷。

「是。」但又如何?

至少他現下可以扶她起身了,況且,這些不知內情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她新豢養的面首;說不準他們還會以為她結了新歡,而那個新歡就是他……

可不是嗎?

他為何要畏首畏尾來著?這些人根本就不知情,說不定他們現下都羨慕死他了。

嘿嘿,他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居然會喚他扶她起身,不過這之于他,也許是好事一樁!

瞧,他們個個掩嘴竊竊私語,一臉不敢置信……

鮑孫闢元抬頭挺胸,扶著畢來銀起身,再跟著她緩緩地穿越站在甲板上的人群,步向船頭。

「茶。」她柔聲道。

他聞言,先是偷偷地來回觀望附近是否有人听見她命令他的聲響,見無人發現,他才又走回艙里,自六郎手中取餅一杯甫泡好的冬茶。

「真是闢元!」

一個嚇死人不償命的鬼叫聲突然在他走回船頭的路上響起,嚇得他險些摔落手中的玉瓷杯。

「咦?」他一抬眼,臉都快要綠了。

這不是柳兄他們嗎?花舫明明有那麼多艘,為何他們不上其他花舫,偏偏上了這艘?

「闢元,咱們真沒想到你會這麼做。」持扇男子不解地嘆了口氣。

「什麼?」他心一顫,彷若連手里的杯子都快要拿不住。

「你怎會願意蒙她寵幸,當她的面首?」另一個人開口問道,嗓門之大讓花舫上所有的人在剎那間把視線全都擺在公孫闢元的身上。

鮑孫闢元閃也不是,躲也沒路,只能裝裝門面,低聲吼道︰「誰說的?」

只要他打死不承認,他們又能拿他如何?

他們定是見他貼近畢來銀,才會眼紅地胡亂瞎猜他和她之間的關系,只要他不承認,他們永遠不會知道答案。

「他。」三人不約而同地指向不知何時走到畢來銀身邊的六郎。

「嗄?」他順著他們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六郎笑得極為狡黠,隨即一股怒火在他的體內爆開,讓他再也抑制不了。

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壓根兒沒察覺杯子里的茶已燙傷了他的手。

「你這個混蛋!」

他吼了一聲,軟弱無力的拳頭也立即打在六郎俊美的臉上,打得他狼狽地跌坐在地。

混帳東西,別以為他不會動怒,別以為他不會動手,他只是不喜歡罷了!而且他豈會不知道他的用心?他就是要阻擾他靠近她,就是蓄意要讓他難堪,是不?

很好,新仇舊恨並在一塊兒算,加上他也覺得他挺礙眼的,不如再多打個兩拳,讓自己郁悶許久的心情得以紓解。

「放肆,你在做什麼?」見他的拳頭再起,畢來銀立即擋在兩人中間。

這是怎麼著?這男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是軟弱的公子哥兒嗎?誰都看得出來他頂多只會虛張聲勢罷了,但現下怎麼會突然動起手來?

「我在打人啊,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大聲吼著。

如今都已經東窗事發了,若是還要再隱瞞事實的話,那就太愚蠢了,但為了解一口悶氣,他真想再賞他個幾拳,要不然這股氣再繼續悶下去,總有一天他會被悶死的。

「混帳!這是什麼地方,哪能由得你撒野!」畢來銀也動怒了,她瀲灩剔亮的美眸在陽光底下顯得有點懾人。

倘若他真是貪圖她什麼,就該要知道若是惹得她不開心的話,他就不會再有機會留在她身邊,而她也可以藉這個理由將他趕走,但……結果他居然只是個被慣壞的公子哥兒,非但沒有惱羞成怒地拂袖而去,相反的居然還打了六郎一拳!

「我……」他先是一愣,猛然發覺自己壞了大事,但不一會兒他又想,既然木已成舟,眼看他就快要一無所有,又見她居然擋在六郎面前……他這一口氣更是吞不下。

「我什麼我,你給我下去!」畢來銀毫不留情面地斥道,直到察覺圍觀的眾人莫不面面相覷,她才發現自個兒的失態。

都是他,居然讓她如此失態,自歡喜樓開門做生意以來,這還是她頭一次如此盛怒。

「我偏不!」說走就走,那他不是沒面子到家了嗎?

包何況,這花舫早已離岸,她要他怎麼下去?

跳河嗎?她未免也太狠了,他不過是打了他一拳,犯不著要他去死吧!

「下去!」見他硬是不下去,畢來銀使了個眼色,其余跟著上花舫的面首立即沖上前來,眼看就要將他拿下。

鮑孫闢元沒想到她竟會如此狠心地對他,索性把心一橫,敏捷地沖上前去,架起站在她身後的六郎,作勢要拉著他一起跳下花舫。

「你住手!要是你再胡鬧下去,可別怪我無情!」他的動作讓畢來銀猝不及防,只能放聲威嚇,希望能有些效果。

他到底是怎麼了?他為何老是沒照她的計劃走,甚至還反其道而行?難道是她猜不透他的想法?不可能,她在歡喜樓這麼多年,豈會連一個男人都看不透?

「你這樣對我還不夠無情嗎?」他反問。

要不然,她還要怎麼做才算無情?真是夠了,他好歹也是個大戶少爺,一直靠著一身傲骨過活,倘若連最後一絲尊嚴都保不住,那他也干脆別活了。

「你住手,他不會泅水!」見他真要把六郎拉下花舫,她連忙伸手拉著他。

「那你以為我就會嗎?」他怒瞪著她。

她就只顧著六郎?六郎、六郎,倘若她對他真是這般有情,何不下嫁他算了?反正她傷風敗俗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就算再多上一樁,頂多也只是讓京城百姓多個茶余飯後的話題罷了。

「反正你放手就是了!」畢來銀懶得理他,只是用力地往他手臂咬下去。

鮑孫闢元沒料到她居然會為了六郎而動口咬他,痛得他立即松開箝制六郎的手,然一不小心卻讓自己失去平衡,在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後,卻發覺身旁有一股力量直把他往下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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