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六鬼少 第6頁

在這處境里,她除了自立自強,還能怎麼辦?

「怎麼,不自稱奴婢了?」他譏諷道。

哼!她初入府的那一次,听她自稱一聲奴婢,他可是舒服得緊,如今听不著,真是掃興。

再者,她一步步地移動身子往門口走去,究意是在打什麼主意?

難不成……她是不願服侍他,忘了自己現下的身份不成?

思及此,他驀地沉下臉。

「我……」她囁嚅地道。

不知怎地,要她在他面前自稱奴婢,總是讓她感覺很為難……

「你站那麼遠做什麼?」他突地怒吼一聲。

常磬嚇了一跳,驚魂未定地見他站起身,大手一把扣住她的手,硬是將她拖進房里。

「你要做什麼?」她掙扎著,眸里帶著懼意。

君殘六斂眼瞅著她,唇角淡淡地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你以為呢?」

「我不管你要做什麼,橫豎你、你先放開我……」她用盡全力掙扎著,卻發覺自己根本動不了。那一夜的恐懼從她心中沿著血液擴散全身。

「那就自稱奴婢讓我這個做主子的听听吧!」發覺她的微顫,他不禁惱得擰起濃眉。

這是怎麼著?不過是抓著她的手,她犯得著這般害怕嗎?

記得那一晚,她可沒這般脆弱。

她緊咬著牙,想穩住自體內不斷發出的戰栗,然而,被他扣住的手腕又燙又疼,教她不由得丟棄尊嚴輕聲道︰「奴婢錯了,請六少松手……」可惡,他非得這般糟蹋她不可嗎?

「哼,不過是個奴婢罷了,你以為我會對你下手嗎?」他噙著冷笑,松開對她的鉗制。

她吃疼地趕忙逃到案桌另一頭,用衣袖猛搓揉被他捉痛的手。

君殘六冷冷地瞅她一眼,坐在椅子上,雙眼直盯著擱在案桌上頭的版畫,仿若陷入了沉思。

「听說……」他低啞的聲音淡淡逸出口,教在案桌一旁的她不由得一驚。

他不禁沒好氣地道︰「你是見鬼了不成?我丑得像鬼是嗎?」

懊遮的傷疤,他全都遮了,這也能嚇著她?

「我……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她咬牙,敢怒不敢言,但心里確實教他給嚇了一大跳。

「要不然是什麼意思?」他冷哼一聲,見她不搭話,又自顧自地道︰「听說常府以往是以版畫起家的?」

「嗯。」她點點頭。

對于以往的事,她一點都不想再想起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爹是那樣的人,一直到東窗事發才發覺。

「那你可曾听過無覺大師?」

「無覺?」她一愣。「我似乎听過……」

「真的?」君殘六驀地站起身,見她迅速地往後退了幾步,不由得微惱地吼追︰「你怕什麼?你以為我會吃了你嗎?過來!我不過是要你瞧瞧這幅版畫罷了!「

混賬東西!怕什麼?

「哦。」她緩了緩心神,慢慢走到他身旁,斂眼瞅著他擱在案桌上頭的版畫。「這是無覺大師的作品,我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見過了……」以往她愛瞧多少便能瞧多少,然自家道中落,一切就全都變了。

她忘我地將版畫拿起,唇邊揚起許久不曾出現的淡淡笑意,眸底漾著光采。

君殘六冷鶩的黑眸瞪向她綻滿光采的小臉,不由得微惱地別開眼。「怎麼,瞧你那神態,仿若你也懂版畫來著。」

美之物,人皆愛之,他自然也不例外,但卻又覺得礙眼。

「以往在常府,我總愛在畫房待著,看著師傅雕版……」

話到一半,她仿若想起什麼,「對了,我爹以往總會要許多雕版師傅到家里,我記得無覺大師也曾經受邀過……」

「是被擒住了吧!」他冷諷道。

霎時,她仿若被澆了一桶冷水,臉上的光采立刻隱去,沒有反駁他。

她沒有反駁,是因為反駁不得。

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確實是這樣,而且她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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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人呢?」見她默不作聲,他不由得斂下眼,抽出系在腰間的紙扇把玩。

常磬睇他一眼,想起了他的問話,淡然開口︰「不知道,他只待了一小段時間便……逃了,遂只留下幾幅版畫。」

君殘六不發一語,似在思量些什麼,過了半晌才道︰「把那幅版畫拿出去扔了。」

「扔了?」她怔愣地睞著他。「六少要扔,不知可不可以給奴婢?」

這可是珍品哪!豈能說扔便扔?

「我偏是不給。」他揚起一抹冷笑。

「那……可以賣給我嗎?」她已將版畫給抱在胸口,不讓他有機會將版畫搶走。

「你拿什麼買?」他低嘎笑道,黑眸隱晦得教人瞧不出他的心思。「無覺大師的佛像版畫在外頭叫價,一小幅便得要幾兩銀子,而你現下所拿的這一幅,少說也要一百兩,你拿什麼買?」

她想也沒想地道︰「我可以賣終身契。」

他挑起眉,唇角的戲謔更深。「那也得問我買不買,是不?」

「我一定會好生服侍六少的。」

「怎麼服侍?」他笑得邪氣,突地走向她。「用你的身子?」

「這……」好可惡的渾球,居然真的把心思打到她身上了。

「如何?」見她一臉嫌惡卻又極力想要保住懷里版畫的模樣,他不由得更加逼近她。「倘若你肯將身子交給我,說不準服侍得好,我還能將你納為妾,你往後的日子便能像以往待在常府一般。」

常磬抬眼直瞪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在打這種主意。「你甭想!盡避我現下為奴,我賣的是勞力而不是身子!倘若我真要賣身,大可回艷花樓去,犯不著留在這兒瞧你的臉色!」

混蛋,她就只剩下一身傲骨了,若是連這點都保不住,那她還剩下什麼?倒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哦?難道你不怕惹惱我,我會將你趕出君府?」利誘不成,他改用威逼。

「倘若你真是個昏庸的主子,那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告訴你,倘若我一走,往後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服侍你了,因為不可能有人受得住你的性子!」

「哦?你的意思是說,你受得住?」

「只要你保證不對我毛手毛腳,我自然受得住。」她微顫地睞著他。

君殘六撇了撇唇,滿臉鄙夷。「哼!你以為我會對奴婢下手?倘若我真想要,當初在艷花樓時,我便不會放過你……對了,你到底及笄了沒有?身上連半點肉都沒有,掃興透了。」

常磬驀地漲紅了臉。「我早已及笄,今年已經十六了!」

他挑眉笑得邪惡,「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你!」該死,他為何老是把事情繞在這上頭,像是怕她會忘了般地再三提醒她?

她不要再想起,永遠都不想再想起!

「你真的這麼想要這幅版畫?」他突然問道。

她一愣,點頭如搗蒜。

「那就給你,就當是我賞賜給你的。」話落,仿若想起了什麼,他又道︰「不過,這也等于你欠了我一個恩情,他日我若是有需要,你非還我不可……先說好,我不要賣身契,但若是沒有我的允許,你哪里也不能去;反之,若是我要你走,你便半刻也不準停留。」

既然她將此物視若珍寶,給她也無妨,畢竟這幅版畫對他已無用處,放著也是礙眼。

「你!」她瞪大了眼。

這是哪門子的說法,他根本是在欺負她嘛!

「別忘了在我跟前要自稱奴婢,而且別你啊你的叫,我是你的主子哪!」他冷哼一聲便往外走。

常磬惱怒地瞪著他頎長的背影,惱他老是拐著彎羞辱她,就像非貶低她的身份不可……

有什麼好貶低的?她現下是他府里的奴婢,又何必老是放在嘴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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