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珍納福 第19頁

珍兒的貪婪曾令他恨之人骨,但是……至少她的貪婪不至于太過荒唐,而眼前的薛降霞卻讓他完全無法忍受。

不管他是不是會被趕出隆興,不管他到底會不會變得一無所有,他終究還是不想讓她離開。以往是他年少又無長才,但是七年過去了,他不再是當年的他,只要遠觀便能滿足。

「珍兒,今兒個的氣候極冷,你穿這樣……」見畢納珍闖進鋪子里,在里頭看帳本的畢來銀不由得傻眼了。「不冷嗎?」

她光是用瞧的,便覺得連骨頭都凍酸了。

必為了招攬生意嘛,怎麼會凍?」打死她,她也不會承認自個兒是在試探宮上衡……「天候好得很。」

凍死她了,一路上從宅子快步跑來,一步都不敢多作停留,就怕自個兒會被凍死在路上。氣死她了,那家伙果真沒有跟上來,罷了,橫豎這婚事就是這樣,根本就沒有什麼了不起,只要有銀兩伴她過一生就好了。

「跟妹婿吵嘴了?是不是你又得理不饒人了?」畢來銀輕笑著,替她披上一件皮裘,卻見她不悅地甩開。

「誰跟他吵嘴?我才不是得理不饒人,是他自個兒……」嘆了一口氣,她便又往外走。「不說了,我要招攬客人了。」

「今兒個的雪下成這樣,你以為會有多少人有雅興上街?」

畢納珍望著空無一人的大街,瞧著像要把大街淹沒的大雪,不由得疲憊地走回鋪子里,無精打采地坐在暖榻上頭。

「發生什麼事了,同我說嘛。」

畢納珍睨了她一限,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下,原本以為說完之後心情會比較好,誰知愈說愈悶。

「原來是這樣啊。」畢來銀點了點頭。「這世間的緣分,有時可真是嚇人哪,真沒想到當初是你把他賣人男圈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就算你保護不了他,你也不能這麼做的,他會恨你是再正常不過了。」

男圈和男館可是不同的,倘若把他賣人男館,可能還好一點,豈知她竟把他賣人男圈……自個兒的糊涂帳,誰也不能幫她還。

「誰要他長得那般漂亮。」她扁起嘴。

「你該把他賣人男館,要不然就是直接把他帶到我那兒。」

「你那兒!」她低叫。

「我在同你開玩笑,你犯得著這般認真嗎?」畢來銀輕易地找著了她眼中的獨佔欲,不禁笑得益發開心。

「哼,你沒瞧見他對那女人唯命是從的模樣,我都快吐血了……拜托,他要听她的話,倒不如听我的,我就不覺得那個女人比得上我,比臉蛋、比身材。比家世,她根本就沒有半點比得上我,信不信她惹怒我,我會想辦法將整個‘隆興’給連根拔除?」

雖說宮上衡對她唯唯諾諾的姿態,教她看了極度厭惡,但那女人本身的氣焰如此囂張,更是教她不舒坦到了極點。

「何必管那個女人?依我看來,宮上衡應該是把整個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了才是。」

「二姐,你說這話,好似我是在嫉妒那個女人。」她可不同意她這種說法。「況且,我才不在乎他的心到底是不是在我身上,因為我已經要他把休書送到畢府了,最好以後都別再見面。」

免得老是惹得她心煩。

「當真如此?」畢來銀笑得極為奸詐。「三妹,你可要想清楚,要找到一個對你百依百順,而且又能把你氣得如此想不可遏的男人不多。」

聞言,畢納珍久久不語。

她沒有笨到那種地步,也做得在二姐面前裝糊涂。他是個很貪心的人,貪取的東西更不是銀兩,自然也包括人……尤其當她認為那是屬于她的東西時,她更是不允許任何人搶走。

他不理地的那幾天,其實她也想了很多事情。

當年那件事,她承認自己有錯,所以她對他自然是有那麼一點愧疚的,他對她的報復,她可以勉為其難地強迫自己別介意。

而且他待她極好,從他照顧她的那幾天,她就看出來了,

尤其他又願意為她付一帖五百文錢的藥……倘若是她.說不準她根本就不願意花費那些銀兩,但他卻肯,他對她的好由此可見。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珍兒!」

如雷般的聲響,讓陷入沉思中的她猛然驚醒,順著聲音看去,發現竟是氣喘吁吁的他。

「你那麼大聲做什麼,要跟我吵架嗎?」混帳東西,沒瞧見她在想事情嗎?突然間喊得那麼大聲,是想把她給嚇死不成?

「你來做什麼,而你身後那個女人也跟著來做什麼?」

嘩,她原本還在想他會不會跟來。他跟來了,她是有那麼一點開心,不過他後頭的那個累贅是來做什麼的?

「大小姐。」宮上衡一回頭才發現薛降霞跟在他身後。

「哼,不怎麼樣嘛,不過是一家破店。」薛降霞不客氣地環視四周。「看來這家鋪子是靠色相在掙銀子的,既然有這般姣好的面容,為何不干脆到勾欄院去營生算了?」

「啊,這一點可就不勞這位姑娘費心了,畢府的生意之多,不是姑娘所能猜想得到。如你所言,這京城之地的酒樓、茶館,甚至是勾欄院和男館都是由奴家所經營。」畢來銀微微欠身,風情萬種、千嬌百媚的美顏教人轉不開視線。「但若是依姑娘的長相與身段,怕是連奴家所經營的勾欄院都進不去哩。」

「你!本小姐是洛陽薛府千金,你說起話來居然這般不客氣!」

「洛陽薛府?」畢來銀掩嘴笑著,湊到畢納珍的耳邊。「三妹,你可曾听過洛陽薛府?」

「沒听過,那種家世產業也敢放在嘴上說,這股勇氣是我望塵莫及的。」畢納珍冷曬道。「不過,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不只是在京城,只要在咱們北部地方,沒有人不知道畢府是京城第一首富,富可敵國,有時連皇帝老子都得同咱們畢府借銀兩的,洛陽薛府算是哪根蔥啊?」

呸,她是什麼東西啊?

「宮上衡,你竟然由著他們欺負我!」薛降霞拉著他好半晌,卻等不到他替她出氣。她不禁抬眼,卻見他捂嘴忍住笑意。「你!我要回去跟我爹說,你別想要繼續當我爹的左右手,更甭想成為我薛府的女婿,那座宅子你也甭回去了,隆興在京城里的生意你都甭管了!」

「呸,你以為誰希罕?」畢納珍豈能讓她對他如此不客氣?

「你以為他是你的人嗎?我告訴你,別想要同本大小姐搶人,我同他之間的孽緣在你之前,你憑什麼對他頤指氣使!」

「你!」

「你什麼你,還不快滾?」

「我不會放過你的、我會讓你知道同洛陽薛府為敵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話落,她轉身便走。

「我等著。」她冷哼一聲,壓根兒不把她看在眼里。

突然間,整間鋪子安靜無聲,畢來銀笑了笑,掀開簾子跑到鋪子後邊,而畢納珍只是坐在暖榻上和他大眼瞪小眼。

「瞪什麼瞪,以為你的眼楮很大嗎?」她沒好氣地道。

如果有話要說,直說不就得了?一直拿眼楮睞著她,瞧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他苦笑著,「我現下是一無所有了,看來我是該給寫一份休書了。」

他不想休掉珍兒,但是一旦他拂逆了薛降霞,定是會落得一無所有,可若不拒絕她,珍兒亦不會容忍與她兩女共事一夫……不管是怎樣的選擇,到最後他還是得失去她。

可天曉得他是多麼不舍……

「你想休掉我?」

她有沒有听錯?她是不是方才沒把話給說清楚?

「你不是要我寫一份休書嗎?」他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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