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劈五捆柴?這豈不是拐個別在戲弄他?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倘若他的腿沒受傷,或許他還辦得到,可是他的腿已經傷了,卻還要他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壁那麼多柴,她根本是故意的。
是因為她猜著了他人府的用意,抑或是她本性如此?
但真有人的本性會恁地陰險嗎?
「記得動作要快。」
撂下這句話,畢招金快步地離開破舊的柴房,頭也不回地走,壓根兒不管他到底是作何反應。
「最毒婦人心!頹坐在一隅的君不二喃喃自語道︰「不成,不能再這樣呆坐下去了,非得要趕緊劈柴才成,要不今兒個可真的是要沒午飯可吃了。」
嘆了一口氣,勉強拖著一條腿,他奮力地走到門外,這才發現外頭已經飄起雪來了。
「不會吧!下雪了……」嗚嗚,他得在雪中劈柴嗎?他的身子骨是挺好的沒錯,可是要他大半天都在雪中劈柴,還是吃不消的。他需要為了師父這麼為難自個兒嗎?
可師父終究是師父,而且好不容易將他拉拔大不能要他當個忘思負義的人吧?雖說他是挺想當的……
「唉,劈就劈吧!」在屋下找著了一把已經熔蝕得很尸重的斧頭,他不禁又深嘆了一口氣,百般無奈地走人屋內把柴搬到屋檐下,很委屈、報可憐地劈起柴來。「是哪門子的斧頭啊?銹成這樣子,教人怎麼用……」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斧頭,有一股沖動想干脆撞死在門板上算了,然而怕自個兒沒撞死反倒是渲壞了門板,到時候那個惡毒的女人又要他賠,他豈不是虧大了?不成,他可不想銀子沒賺到就先蝕了本。
「罷了、罷了。」思前顧後,他還是決定認命一點,能劈多少便繁多少,頂多是午飯沒得吃罷了,餓一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他已經很久沒肚子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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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君大哥,你怎麼會在這兒劈柴?」
正認命地準備再舉起斧頭之際,突地听到不遠處傳來嬌軟的聲音,他便抬眼往灰蒙的小徑看去。
「二小姐。」果真是她。
畢來銀後頭跟著兩名少年郎,撐著三把油傘走到他的面前,瞬即蹲,縴指輕挑起他剛毅的下巴,嚇得他門也不是、不間也不是。
「是大姊要你在這兒劈柴的?」她眼里滿是愛憐。
「呃……小的既然是要留下來,自然得要干點活。」只是這斧頭實在是太糟了,就不知道能不能換把新的。
畢府可是京城首富耶,不可能連把新斧頭都買不起吧?
「那怎麼成?奴家怎麼看得過君大哥如此辛勞?不如讓奴家去同大姊說說,讓君大哥可以到奴家的院落來,奴家絕對不會讓君大哥干任何苦活兒的。」她嬌軟軟地道,勾魂的杏眸直睇著他。
君不二輕咳了一聲,咕嚕咕嚕地轉動著眼珠子,腦袋里頭想的都是城里的閑言閑語。
傳聞一點都不為過,除了尚未見著的兩位千金.光是這兩位,就足見畢府果然是「奇人異事」頗多。
說也奇怪,什麼怪樣子的人似乎都集合到畢府來了?
他不是沒受過姑娘家如此的垂青,可是敢如此放肆對待他的,也只有勾欄院里的花娘,她身為首富的千金,理該足不出戶,理該不懂這些男女情事,怎麼他老覺得她似乎相當不同于其他的大家國秀?
難道是他太跟不上時勢了?
「小的……小的還得要劈柴,恐怕沒有時間同二小姐閑聊,而且在飄雪,還是請二小姐先回去吧!」
別耽誤他的事,也別再挑逗他了,他真的無福消受啊!因為他已經簽下「賣身契」了,已成了真正的下人,不于活的話可是會沒飯吃的。
橫豎他現下把目標放在另兩位千金,絕對不會選擇前頭這兩位,所以也就沒有必要跟她多攀交情了。
「嘖!大姊同你說了咱們府里的規矩了?」她笑問,見他點了點頭,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大姊也真是的,三妹立了一些無聊規矩,怎麼人妹自己跟著瞎起哄便罷,居然連你也不放過呢?」
「三小姐?」哦,這倒是可以順便探探消息。
「是啊!愛內的規矩雖是大姊定的,可是說要下人罰銀兩的,卻是三妹這愛財奴。」她搖了搖頭,又說︰「不過不打緊,大姊其實人不錯,我去同她說說,她應該會听我的。」
她為人不錯?是啊,沒打斷他的腿把他趕出去算是不錯了吧?
飯了翻白眼,他正要勸她打消念頭,听見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二妹,你以為我事事樣樣都會听你的嗎?」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順著聲音方向看去,果真見到一身胡服打扮,沒有半點女人味的畢招金,打著油傘、冷著一張臉走來。
第三章
還沒晌午吧?她這麼快便又現身,為的是哪樁?
不對!現下不是柴有沒砍完的問題,而是二千金闖進了這兒,不知道這樣會不會罰他餉銀?
「銀兒,回去。」畢招金冷聲道。
「大姊,你怎能這樣對待君大哥呢?他的傷連藥都還沒上,你居然要他在這兒劈柴?況且現下正在下雪哩廣她可是幫他抱不平的。
畢招金冷笑著道︰「是你要我留下的,我現下已經留下他了,要他劈點柴、干點活,又有哪里不對?現下下雪又如何?又不是我要老天爺降雪的,這又同我何干?總不能連下雪的事都要怪在我身上吧?要怪就怪他為何偏挑在這時節到畢府來。」
聞言,君不二禁不住在心底暗暗叫苦,居然有此等毫無人性的女子,世風日下可見一班,唉!二千金好歹也比她良善些,倘若真是無法做出選擇,那麼他只好選擇讓二千金糟蹋他。
「可要君大哥于租活,至少也要等他的腳傷好啊!再說……
「咱們府里不無法于活的人。」畢招金冷冷地截斷她的話,「銀兒,你少說廢話,帶著你的二郎、三郎回房去。」嚴說起她這妹子……橫豎這一家子是誰也不管誰的,她愛帶一干面首上街丟臉,她也由著她了,但她總不能違府里的事都要干涉吧?
此時,君不二在心底又不免發起牢騷來。
畢府可是京城首富耶!多養一個不事生產的人就會垮了嗎?何必把話說得這般刻薄?
「要說不于活的人,四妹不也是。你怎麼不管?」
君不二低著頭,然而雙耳卻是豎得挺高,仔細地听著這兩姊妹一來一往地斗著嘴,以便探听一點消息。
「雖說是不同個娘生的,但她可是咱們的妹子,你忍心要她干重活?」畢招金微惱地道,持著的眉頭顯示她的不悅。
「可總不能讓她一天到晚地窩在房里睡吧?」
君不二頗為同意地點了點頭;雖說人家閏秀總是足不出戶,但若是連房門都不踏出一步的話,這可是有點問題了。
怎麼這四千金的特微都和傳聞一模一樣?這下子他可真不知道要怎麼挑選了。
「銀兒!」畢招金重喝一聲。
畢來銀修地噤若寒蟬,水眸里蓄了哀怨。
「咱們姊妹倆在下人面前吵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若是傳出去,豈不是又多了一樁笑話?」畢招金雖是對著妹妹說著,可她的目光卻是停在君不二的身上,訪佛在警告他千萬別多話,即使離開了畢府也一樣。
他又很認命地點點頭,揣想著畢來銀離開之後,她會怎麼整治他。
畢來銀扁了扁嘴,「那我可以要二郎和三郎幫君大哥的忙嗎?」
「你舍得?」畢招金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