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滿樓 第9頁

「小的……」嘿嘿干笑了兩聲,再無下文。

就知道不能出聲,可若是自個兒再不出聲的話,他真的怕是要栽在這個冰霜美人的手中了。

「既然你的熱已退去,也早已經清醒,就表示你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該是可以上工了吧?」她站起身,眉目間是冰霜掠過的寒意。「現下快要晌午了,待會兒用過午膳之後,你便可以上工了。」

第五章

怎麼這院落這麼大?

拿著耙子,君不二不停地鏟耙著院落小徑上的雪,心底更是不住地抱怨著,雙眼不時看向遠方。

這回碧虛樓是離他近點了,可他方才是從最外圍開始耙起的,耙到日頭都快要下山了,他還沒能走回碧虛樓。

這院落太大了吧?

不過大歸大,卻沒有太多累贅的造景,只是一些扶疏的樹木和正值時節開放的白梅,除了幾座涼亭,似乎也見不著太多假山流水之類的,然而正因為都是一些極自然的景致,才能夠讓碧虛樓顯得清幽靜雅。

倘若在春天來時居高臨下睇望,一定是不可多得的一番美景?然而現下看得見的,只有一片無望無際的白。

那看不見盡頭的霜雪,就如同他現下服侍的主子一樣的冷。

「怎麼,耙完了嗎?」

坐在亭子里頭,畢招金一直是低頭看著擱在雲石案上的帳本,細長的美眸連睇都沒睇他一眼,卻可以清楚地知道他停下來了。

「還沒。」他扁了扁嘴,很可憐地再次耙起霜雪。

她倒好,窩在有暖帳隔離風雪,有爐火抵御冰寒的亭0子里,他卻只能站在寒風里,用發凍的手耙著雪。

他才大病初愈,讓他再多歇個兩天又礙著什麼了?可她偏是盯著他上工,而且居然像是怕他會偷懶似地在一旁當起監工來。

這般刻簿的對待,如何能服奴心?

「動作再不快一點的話,晚膳可就沒你的分兒了。」她的目光依舊是停在帳本上頭,縴手更是飛快地揮毫圈點著。

待圈點到一段落,她才微微擺動著稍微發僵的肩,看向他頎長的身影。

將手中的毛筆擱下,她輕踩蓮步移動著,掀起簾帳看他微彎著身耙雪的動作,心里盤算著要怎麼把他給趕出府外。

這男人是二妹最為喜愛的類型,倘若不趕緊趁丑事尚未發生前把他趕出府外的話,遲早又會在府里爆發一些事情……屆時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不管這男人到底是不是為了畢府的財勢而來,橫豎男人就是留不得,倘若他真是會因此而餓死、凍死在街上的話,那也是他的命;畢竟畢府可不是救濟院,不能些不事生產的廢人,更不能養禍害。

「大小姐,真要耙到樓舍前嗎?」

靶覺背後一道冰冷的視線射過來,他隨即回頭看向她,不忘嘻皮笑臉地求饒,希望她放他一馬,別再折騰他了。

唉!他不曉得自個兒昏昏沉沉也睡上一天一夜,搞得自個兒全身無力便罷,她大小姐還狠心地連一點食物都不給他,就要他趕緊開工。

「倘若你不覺得餓,可以不用用膳,那你就別耙了。」她不帶情感地道。

他的性子放蕩不羈,甚至還帶著不拘小節的隨性,壓根兒都不像是個在街頭行乞的人,而這種人更加不適合待在畢府中。

一個管教不了的下人,倒不如趁早趕出府,免得衍生禍端。

「我……耙。」轉過身,他很無余地再次揮動耙子。

主子都這麼說了,他又能如何呢?

況且,他听其他奴婢說,他是破天荒、頭一個住進她院落里的下人,而且當初真的是她背著他到碧虛樓的。他是不知道這里距離柴房到底有多遠,但是光想到方才掃過的那一段長階梯,他就忍不住要對她刮目相看。

那一段階梯,別說要背人,光是一般女子要走上來都覺得累了,何況他還是個頗有分量的男子?

然而就不知道她為何刻意將他背回這里,還不準他踏出這里的原由了。

難道她想同二千金一樣養面首,而他正是省屏中選的第一人?他有這麼吃香嗎?應該不致于吧!他自認是無福消受。

可若不是如此的話,她又何著這般大費周章呢?

到晚上時,這麼大的院落里沒有半個下人在,只有她和他獨處……他不免有點小生怕怕哩!

「還杵在那兒于啥?難道你不知道掌燈時分快到了嗎?」見他手中的粑子又停了下來,她不禁放聲吼著。

「知道、知道。」

君不二忙不迭地繼續粑著,不解天色為何暗得如此快,方才明明還有一些微光的,怎麼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四周就黑成一片了。

為了晚膳,他可得要全力沖刺才行。

*****

「君大哥,這是你的晚膳。」小奴婢千福將籃子提放到他面前,便準備要退下。

坐在一旁的君不二接過籃子,問道︰「千福,那你的晚膳呢?」

辛昔了一個下午,也耙完了整個院落的雪,這下子他總算是有東西人口了。

「我同其他姊妹們在雜院一起用飯。」千淡笑著。

「那為何找得要在這邊用膳呢?」他蹙起眉。

掀開籃子,果然如他所料,又是包子!

唉!這一次該不會又餿了,或者里頭下了毒吧?

就算有毒,他知道絕對不會是千福下的,可能是他主子事先便下好了,要千福送到他跟前,讓他沒有防備的吃下,再可憐地一命嗚呼哀哉。

「是大小姐交代,把君大哥的膳食帶到這兒來的,其實大家吃的都一樣,君大哥別以為咱們吃得就比你好。」千福笑得有些無奈,「我得走了,要是不趕緊去雜院的話,說不準連包子都沒得吃呢廣

「嘎?為什麼?」天底下哪有這種事?

他不敢說自個兒對待下人極好,但他至少不會虧待勞心勞命的下人,更不可能連吃頓飯都要他們爭先恐後地搶奪。

況且,這府里除去二千金所豢養的面首之外,其余的不郡是婢女嗎?

泵娘家是恁地柔弱,倘若連一頓溫飽都求不到的話,豈不是太欺負人了?他抬眼看看千福,發覺她果真是挺瘦的……之前沒發現是因為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千金的事,壓根兒沒空去管其他人。

「這是一定的,倘若沒有把一天的工作做完,因而趕不上用膳的時間,屆時就算趕到雜院了也是沒得吃。」她說得有些無奈,「這是大小姐定下的規矩,咱們除了順從又能如何呢?」

「可你不是大小姐的貼身丫環嗎?難道你役有特權?」這下于他更是驚訝了,原來她不只是對他不好,而是對所有的下人都一視同仁……的刻薄。

他要不要夸她鐵面無私啊?

太荒唐了吧?這這這……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不是大小姐的貼身丫環,大小姐身邊從來沒有環伺候的。」千福微偏著頭,不以為意地道。

「這麼奇怪?」他不由得放眼思忖著。

一般的大家閨秀身旁一定都會帶上一名貼身丫環為何她的身邊沒有?

「不曉得,或許人小姐同二小姐一般,都想要男人厲服吧!」她對他擠了擠眉,眨了眨眼。

君不二挑起濃眉,于笑著提醒她︰「你不餓啊?不用晚膳了嗎?」

千福聞言,來不及打聲招呼,拉起裙擺拔腿便跑。

「記得打燈,路暗得很。」他不忘再提醒她兩聲。

嘖!這畢府可真是與眾不同,不單是千金們各有「特色」,連奴婢也是。

居然敢調戲他—…他這麼大的人了,居然讓一個黃毛丫頭調戲?

他恨恨地剝開包子,恨慢地塞人口中,一雙怒眸更是不忘瞪著千福離開的方向,然後再狠狠地咀嚼著口中的包子;然而不一會兒,他恨恨的臉隨即又可憐地級成一團,再惱怒地將口中的包子渣盡數往外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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