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有完沒完,老是拐著彎損我!」洪逸婧沒好氣地吼著。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老是要把她最在意的事情挖出來,她怎會把她當成知己看待?
「我說錯了嗎?」丘幼非要激她不可。「有人老是這個樣子,一段好好的姻緣不懂得珍惜,總是在失去之後才又開始後悔。唉!我都看膩了,偏偏有人演得正盡興,簡直是愛上了這一成不變的戲碼。」
「喂!」可惡,她真的以為她很笨嗎?她真的以為她什麼都听不懂嗎?
她也知道支慶宇不錯,可就是因為他很不錯,她才會退怯啊!那麼好的一個男人,要她怎麼配得起他?
包何況,他從那一天起就不見人影了;他莫名其妙地進入她的世界,又莫名其妙地離開,她又能如何?難道要她跟他討個承諾嗎?可是她和他之間根本什麼都不是,她憑什麼要求?
「如何?」丘幼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我、我要去看醫生了。」懶得理她,反正她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害怕再被傷害,尤其他傷害她的機會太大了,所以她會抗拒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每受一次傷害,在她心底便留下了一道他人看不到的傷痕;傷害愈多,傷痕愈深,她知道只要再受一次傷害,她便會潰決得再也撐不起笑臉。
算了,世界這麼大,她就不相信自己找不到一個平凡又懂得愛她的男人!
「找支慶宇?」
「不是!」
她抓起外套,拿起車鑰匙便往外沖去,將丘幼戲謔的訕笑聲盡拋腦後。
???
洪逸婧走著走著,浮在眼前的,是支慶宇那一張淺笑的臉。
噢!他真的就像幼所說的病毒,而且還是神經性、可以在瞬間致命的那一型。
她嘆了一口氣,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子,才想要用遙控器開鎖,卻听到自遠處傳來汽車急馳的聲音;心里才暗斥著是哪一個笨蛋竟在巷子里開這麼快的同時,她突然感到身上有一股劇痛,一種靈魂快要被撞彈出的疼楚,而眼前是一片看不清楚的黑暗……
「小姐,你沒事吧?」
一道年輕且急促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不禁不耐煩地睜開雙眼,瞪視著那個不知死活的人。
「是誰說沒事的!」她怒吼了聲,在對方的攙扶下坐起身,卻突地發現自個兒的腿痛得讓她說不出話來,而血液仿似在瞬間逆流,不斷地壓縮著她無力的心髒。
「你的腳在流血,我……」
「我什麼我,還不趕快送我去醫院!」她簡直快要殺人了。
她手上的傷還沒有拆線,想不到她的腳……天啊,她未免太帶屎了吧!
老天到底要磨她到什麼時候?
都是他啦!全都是因為他,她才會打算自己去醫院拆線的;全都是因為他音訊全無,否則她怎麼會在晚上去醫院,如今才會被車撞!
好極了,這筆帳真的是有得算了!
第六章
叩!叩!
「列傳嗣,你不要太過分了,別把所有的工作都推到我這邊來!」支慶宇頭也不抬地望著手中正快速翻閱的文件,向來深邃迷人的眸底,竟是令人觸目驚心的血絲,在在顯露他的不耐和疲憊。
「大哥,我不是列傳嗣,我可以進來吧。」
支震宇輕笑,拉著夏宇辰走進支慶宇個人的辦公室。
支慶宇無力地抬起幽暗的眸,微蹙起眉,直覺支震宇找上他絕對沒有什麼好事。果然,夏宇辰一走進來,他便見著了她手中仍在熟睡中的小惡魔。
「現在都已經幾點了,為什麼把翔翔帶來這邊?」
他神色不悅地斂眼看著手腕上的表,發覺已經晚上十點多。
懊死!看來今天他一樣沒有辦法到藍色小吧去了。
「翔翔好象發燒了,我帶他到醫院看醫生。」支震宇走到他的身旁,拿起公文夾扇風,將繚繞在支慶宇身邊的濃厚煙層扇散。
「那還不快帶他回家睡覺?」他簡直快要被逼瘋了。
他真是快要被他們打敗了,難道他們不知道小嬰兒的抵抗力極差,若是帶入公共場所,是很容易二次感染的嗎?
「他已經沒事了,而且我們是想說順便到這里來看你啊!你一個禮拜都沒回家,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我們自然會擔心。」支震宇不禁吼著,感覺像是被人潑了一大桶的冰水般,讓他氣得猛打顫。
「放心,如果有事的話,列傳嗣會通知你們的。記得,如果我出事的話,一定要對列傳嗣提出告訴,因為死因絕對與他有關。」支慶宇不經意地點上一根煙,但想到翔翔在這里,不禁又捻熄了剛點上的煙。
呼!他真的快要累死了,醫院里頭的病患卻沒有減少的跡象,每到晚上總會有因車禍送進急診室的傷者。該死!他們未免太不尊重生命了,居然如此輕賤自己的生命,造成社會資源的負擔,更重要的是,還讓他沒有辦法撥空到藍色小吧去,真是罪加一等。
「怎麼,他又得罪你了?」
支震宇一把摟住他的肩,努力地展現出弟弟對哥哥的關懷。
「他會得罪我?」他哼笑了一聲,把他的手拿開,徑自站起身活動快要生銹的筋骨,再斂眼睇向堆積如山的文件,有一股沖動想要放火燒了那些礙眼的東西;只要是擋在他和洪逸婧面前的東西,全都該殲滅。
他真的好累。突然發現見不到洪逸婧的人生有點空洞,他甚至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走過這段空洞的人生。
以往為了母親、為了弟弟,他所努力建立的是一幢可以遮風蔽雨的家,而後追求的是讓家人不虞匱乏的生活;這些都是他該做的,因為這是他所背負的責任,所以他用他的青春換取這些,他並不覺得後悔,只是覺得有點空虛。回首過往,他突然覺得他的記憶中只有家,再無其他。
有股沖動想要拋下一切轉身便走,但是身為長子的使命感與責任感,又讓他放不下這一切,所以他得趕緊想辦法將洪逸婧擄到他身邊來,這樣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得先把工作完成才行。
「大哥,你最近是怎麼搞的?」支震宇睇著他,突地發覺他的眸底閃過一道教他不寒而栗的光痕,不禁連退數步。
「我們先走了。」
不對,每當大哥露出這種神色時,便是他在算計他和寧宇的時候,這種感覺仿佛被蛇盯上一樣,他在剎那間變成了快被他吞入肚子里的青蛙,讓他恨不得趕緊逃離現場。
「你們要走了?那我送你們吧。」順便活動一體。
「啊?」
「啊什麼啊?你先去停車場開車,我和宇辰散步下樓,順便當她生產完後的運動。」支慶宇斜睨他一眼,推了他一把,轉身看向夏宇辰。「真是的,都已經當爸爸了,還一副楞頭楞腦的模樣;宇辰,你當初怎麼會看上他?」
「還不是他來陰的。」夏宇辰挑了挑眉,看著支震宇的背影,再看著手中睡得安祥的兒子,漾在臉上的笑,甜柔得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是嗎?」
依他看來,壓根兒不是那麼一回事。
世間的戀人都是如此的嗎?總是舍不得將滿腔的愛意告訴最愛的人?那豈不是浪費了在胸臆間翻滾的愛意?
不說,對方怎麼會知道?他知道他不會那麼愚蠢的。
???
「喂,干嘛帶我來這里?」
車子一停進醫院附屬的停車場里,洪逸婧哪管得了腳痛得像是快被截肢一樣,劈頭便破口斥罵。
「這一家醫院的服務最好了,又離案發現場最近,不來這里要去哪里?」那位年輕人自認倒霉地被她轟了一整路,孰知來到醫院了,她還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