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梅攫心 第10頁

她雙手捧著午膳,隨意地拋甩到一旁桌上,盛著糙食的碗碟撞在一塊,就連盛湯的碗也歪倒在一旁,里頭的湯弄濕了她桌上未繡的手絹。

季雪梅一臉錯愕地望著她,不懂她為何如此待她。瓶靜呢?

「怎麼,午膳都給你端來了,還不知道要自個兒起來用嗎?你該不會是要奴婢我來服侍你吧?」

那位奴婢的身後跟著兩三個婢女,個個噙著尖酸刻薄的氣息,悠閑地晃到她的跟前。

剎那間,季雪梅簡直快要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奴,誰才是主子。

季雪梅縱有滿月復的不滿,卻沒有說出口,不過看看外頭的天色,早已過了午膳的時刻,她不禁想笑。

在季府她不是沒受過類似的對待,這對她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只是這觀府的奴婢欺凌人的手段比季府的奴婢還更上層樓。

瓶靜呢?怎會沒見到她的人?

「你是在找你那個奴婢嗎?」其中一個奴婢坐到她的身旁。「我告訴你,你那個奴婢不要你這個主子了,一大早便同尋大人出去晃,到現下還找不到人哩!」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賤婢。」另一個奴婢意有所指地道。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以往總有瓶靜在她身旁,她鮮少遇到此等陣仗,到今兒個她才發覺,瓶靜真是了得,居然可以面對這一群伶牙俐嘴、蓄意找麻煩的奴婢。

「你會不懂?」端午膳進來的婢女發飆了。「你以為咱們不知道你安的到底是什麼心嗎?說穿了,老爺今兒個不在府里,你便厚顏無恥地想要攀上二少爺,你以為咱們不知道嗎?」

季雪梅一愣,心猛地揪緊,艷麗的粉臉刷成慘白。

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們……「奴婢就是奴婢,沒什麼教養,一張嘴也不懂得要洗,臭得讓本小姐難受得很,倘若沒事的話,滾出我的房!」季雪梅深吸一口氣,壯壯自個兒的膽子,想將她們趕出這里。

「喝,你真以為你是咱們的主子不成?」

三個奴婢一同欺上前去,三人六手地直往她的身上撲去。

季雪梅只身對抗三人,只能被三人推倒在床榻上!任由她們無情地槌打。

她已快要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主子?

臂府對待下人,也未免太過寬容了吧!

季雪梅縴弱得抵擋不住三個孔武有力的奴婢,只能任憑她們剝去她身上值錢的首飾,她的心不由得往下沉。

此時突聞砰的一聲巨響。自東苑外頭傳來爆裂聲。

一眨眼的時間,一道頎長的身影已竄入她的房內,怒喝了聲——「你們好大的膽子!」

臂仁偲一把捉起一個婢女,毫不憐香惜玉地甩上一巴掌,直到三個婢女皆惶愕地跌坐在地上。

「造反了嗎?」

臂仁偲走到三人的身邊,一一逡巡著三個面無血色的婢女,緊握的大手上青筋狂肆地跳動著,眼中閃爍著嗜血的邪魅。

「二少……」三個奴婢一改方才不可一世的態度,瞬間全變成了可憐的小媳婦。

「劉伯!」他怒喊。

臂府總管隨即自東苑外飛奔入內,誠惶誠恐地望著他,等待他的吩咐,然而當他的眼角余光看見了三個奴婢時,他便大略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把她們三個給我丟到後院喂狗。」他不帶情感地道,幽詭的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肅殺之氣;他自認夠寬宏大量了,否則他會親手將她們凌虐至死。

她們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在他的背後對季雪梅無禮!

他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光瞧這房內杯盤狼藉,還有季雪梅一身的狼狽,他很難不猜出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她們該死!

「二少,觀府從未有過這種例子,而你現下……」

總管劉伯試著替她們說情,孰知……「你心疼她們也成,那你就把自個兒丟到後院喂狗去。」觀仁偲噙著寒驚的氣息,迷人的唇角勾笑,然而森冷的語調里卻不帶半絲笑意。「你以為你是誰,當了總管便成觀府的人了嗎?本少爺辦事還得經過你的允許?劉伯,你是在觀府待得太久,忘了本少爺的性子向來不好嗎?」

「小的不敢,小的隨即照辦。」劉伯見情勢不對,隨即喚來外頭的家丁,將她們三個人拖出去。

「二少,不要……我們錯了,求二少原諒。」三個婢女賴在地上不走,淚流滿面,悔不當初。

「本少爺今兒個若不殺雞儆猴的話,外頭的人還真以為觀府的下人全都爬到主子頭上去了。」觀仁偲勾著笑,笑得邪魅而懾人,沒有半點的妥協,只有絕對的命令。「把她們拖下去,誰敢把她們放了,本少爺便要那個人的命!」

一聲令下,嘈雜聲、腳步聲、求饒聲、啜泣聲,都在剎那間化為靜寂。

臂仁偲旋過身子睇著檀發如瀑般披在肩上的季雪梅,望著她身上露出衣袖的傷痕,胸中的怒火燒得更熾。

懊死,他不應該讓她們這麼簡單地死。

「你還好嗎?」

他用連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溫柔嗓音問著,大手輕輕地拂上她被抓傷的臉,心不由自主地被她驚懼的眼眸揪緊。

「二少爺真是可怕,居然對自個兒府里的下人施以這麼可怕的懲處。」季雪梅不回答他的問題,反倒對他的一言一行感到心有余悸。

她斂下眸睇著床榻,不願抬眼看著他;光是听見他的聲音,便足以讓她的心跳加快……只是他為何適巧會來?她記得早上瓶靜才將他趕出東苑,為何在這當頭他又到這兒來了?

「你在胡說什麼?」觀仁偲掐上她尖細的下巴,仔細地睇著她眼上的傷痕,突地發覺她似乎消瘦不少。難不成……他眼尖地掃到桌上的杯盤狼藉,一簇怒火隨即直沖腦門。

「她們是不是不把你當成主子看待,甚至連膳食都沒送上來?」他暴喝一聲,等不到她的回答,光是瞧她的臉色,他便可以猜到事實。

可惡,好一群狗奴賤婢,居然敢這樣子待她?

只把她們丟到後院喂狗,可真是太便宜她們了。

「不干你的事。」

季雪梅斂下眸子,硬是不瞧他,然而卻被他蠻橫地抬起小臉,不得不與他對視。在見到他狂佞魔魅的臉時,心猛然漏跳一拍,就連身子也不住地戰栗不已,令她惶懼無措。

好個霸氣的主子,也難怪養出那些個不知進退的婢女,如此一來,她便不會不解這府里的下人為何會這樣待她了。

這種日子,她早已過慣,這麼一點點的苦頭又算什麼?

第六章

「什麼叫作不干我的事?」觀仁偲寒目怒瞪,雙手輕易地將她鉗制住,令她不得動彈。「她們可是我府里頭的婢女,她們膽敢這樣對你,豈會不干我的事?而瓶靜那個賤丫頭到底是去哪兒了,居然沒留在你的身邊?」

她不是向來護著她主子的嗎?怎麼今兒個卻不見她的身影?

可惡,那群該死的賤婢到底背著他如何服侍她來著?居然將膳食丟在桌上。她們以為他憐惜她們,她們的身份便與他人不同了嗎?

「這不干她的事,她是為這些婢女的事去找仁偟。」季雪梅蹙緊柳眉,盡避他施在她身上的力道讓她發痛,她亦不發出任何聲響,小腦袋瓜子里,只想著要如何為裘瓶靜月兌罪。

實際上,她壓根兒不知道她上哪兒去了,但依她對她的了解,她必定是背著她去找觀仁偟。

「仁偟?」哼,叫得倒是親密得很,怎麼不見她如此喚他?「怎麼,你寧可要她去找仁偟,也不願她告知我一聲?」

簡直是氣煞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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