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金囚愛 第14頁

「公子。」

薛金荷戰栗驚懼地感受著他的體溫,感覺他的心跳沉重而有力地撞擊著她的,仿佛心底的駭懼全都因為他的貼近一點點的消失了。

她愛他,不只是因為他俊美的外貌,更是因為他斯文有禮的談吐;盡避他人總說她對他的愛,就像是烏鴉總是愛著會發亮的寶石一般,就像她這抹漆合的影子總是向往著眩目的陽光。

然而光與影要如何共生共存?

即使心戀著他又如何?觀仁偲所說的話猶在耳邊,一字一句的回響著,仿佛是在告誡著她不要疑心妄想;面對觀仁偟的真假虛實,她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看不出他的言行舉止到底是真是假,面對他,只會令她益發不安,卻又無法自拔地沉淪。

是要推開他,還是接受他?他只是想要傷害她,還是真要疼惜她?她混亂了、迷糊了……「荷兒,我不會再傷害你的,你不要怕。」

倘若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傷害她,畢竟他可是一點都不想再見到她用那淡漠的眼神睬著他;不管那是怎樣的情僥,他就是不愛她那副清冷的模樣,更不愛看到任何人傷害她。

他要擁有她,他要囚住她,要她陪在他的身邊,哪兒也不讓她去。

***

「大少夫人,天都亮了。」

耳畔傳來婢女輕聲的呼喚,徐緩地拉回薛金荷渙散的思緒,令她疲憊地眨動仿似灌了鉛的眼。

「大少夫人?」

薛金荷定楮地瞪視著她,不懂婢女為什麼會杵在她的眼前,但過了一會兒,她才憶起自個兒的身上不著寸縷,連忙用被子將自己里得緊緊的。

「我待會兒再洗臉,你先出去吧。」她粉女敕的臉嬌羞一片,幾乎要把臉埋進被子里了。

「可是大少爺要奴婢……」

「不打緊,我待會兒再自個兒來便成。」她尷尬地笑著,整個身子幾乎要退到床榻內側去了。

那位奴婢見她如此堅持,于是便離去。

薛金荷觀見門已被關上,連忙七手八腳地穿上自己的貼身衣物,再用袍子將全身捆得緊緊的;身子是微涼的,但是臉龐卻是燥熱的。

已經連續好幾日了,觀仁偟一直都待在她的房里,全然不把她的掙扎看在眼底,夜夜在她的夢里編織著令她幾欲不願清醒的幻景,令她幾乎快要忘了夢與現實之間的臨界點到底在哪里。

他對她的好,總會令她忘了自個兒不如人的容貌,但是當天一亮,當她再次見到那些奴婢們的嘴臉,總是再一次地把她由天推下了地,殘酷地讓她明白了夢醒之後的現實。

她仍在想著到底該不該走,他對她愈好,她愈是離不開他;他像是水,可以狂野可以溫柔,時時系著她的心,讓她打消欲離開的念頭。然而,這樣反反覆覆又矛盾不通的想法,卻又在她的心底刻劃下不同的傷口,每每在夢醒之際,扎得她血淚不止。

嘆了一口氣,用微溫的水洗了把臉,她披起被子往外走,卻不再走往西苑,而改往東苑去。

冰冷的風像是刮骨般地襲面而來,冷得她直打哆嗦,將帳子拉得更緊,然才又走了幾步,卻突見一抹粉色的身影竄出,她直覺往旁邊一閃,然而閃過了身影,卻沒閃過那身影手上所捧的水。

「啊!大少夫人,對不住,哎呀,瓶靜真是該死,真是該死!」裘瓶靜直喊著,拿起手絹不斷地往她的身上抹去。

「瓶靜?」她一身濕漉漉地睇著這一張粉女敕的臉,瞧她噙滿著駭懼和惶恐,她不禁笑著止住她。「不礙事,你犯不著這麼緊張。」

「可是你的身上都濕了。」她惴惴不安地眸著薛金荷。

「不打緊。」她淺笑著。

「這是怎麼著?瓶兒你又出錯了?」

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薛金荷怯怯地抬眼睇著聲音的主人。

「尋大人?」怪了,他怎麼好似常到這兒來?

今兒個一大早,仁偟便往宮里去了,而他到這里來要找誰呢?

「原來是金荷。」他一派的英姿颯爽,直盯著她身旁的裘瓶靜。「你呀,還好是遇到金荷,要不然鐵被整死。」

裘瓶靜睨著他,胡亂地點了點頭,像是逃難似地逃離現場,令薛金荷不由得一愣,不懂為何她一見到尋朝敦,就會變成那個樣子。

「她是怎麼一回事?」薛金荷愣愣地問道。

「甭提她了,倒是你近來如何?仁偟待你好嗎?」尋朝敦詭異的神色一斂,又回到了最初的淺笑。

「公子待我向來不錯。」她垂下粉顏,輕聲地喃著,宛如蚊鳴一般,倘若不仔細听的話,定是听不清楚她所說的話。

「是嗎?卻讓人看不出你過得好。」他有意地引導她。

倘若不幫的話,他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看到,但倘若要幫的話,就算是要他撒一點無傷大雅的謊也無所謂。

「或許是因為……」她的眼睇著這富麗堂皇的庭園景致,目光投射得很遠,有點蒼茫、有點淒惻!偏她粉女敕的臉上還噙著縹緲的笑。「我想,大概是因為這里並不適合我。」

以往在鳳凰山,她像是一只野鳥,愛上哪兒便往哪兒去;但是現下不同了,她仿若是一只不該在這金色鳥籠里的野鳥,被無情地囚在這個絢爛奪目的鳥籠里,哪里也去不了。

她早就認知到這一點,早就明白這一切,但是有太多無以預設的事實偏是擾在她的眼前,綁住了她的手腳,讓她離不開。

「你想要離開嗎?」他突然問道。

薛金荷微愕地睇著他,不懂他為何會這麼問。

「尋大人,你能帶我離開嗎?」管不住自個兒的嘴,直到話語逸出口,她才驚覺自己說了多大膽的話。「不,我的意思是說——」

她忙不迭地想解釋,偏被他打斷。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他笑得城府深沉,仿若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倘若你要走的話,我定是能夠帶你走,但是你走得了嗎?你舍得放下這里的一切嗎?」

「不,我並不垂涎觀府的財勢,我只是……」

「我說的不是觀府的財富,我說的是仁偟,觀仁偟。」他一語點出她的迷思,令她噤若寒蟬。

他知道她的心意,他知道她一直寡廉鮮恥地心戀著觀仁偟。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可別真要跟我走,仁偟會殺了我的。」尋朝敦笑得自得,徑自往一旁的穿廊走去。又突見一人,隨即斂笑並出聲喊道︰「仁偲?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找你談。」

薛金荷未轉過身,憑著尋朝敦這麼一喊,她隨即馬不停蹄地往北苑而去,不想再見到觀仁偲,不想要再听到他傷人的話。

而觀仁偲則是饒富興味地看著這一幕,心里暗自盤算著,卻不理睬尋朝敦。

***

寒風如刃狠狠地砍進每一個在街坊上趕著回家的人,寒冬的夜來得較早,逼得人潮四竄,而騎在馬上歸心似箭的觀仁偟亦是其中一人。

「大哥,你可回來了。」

一下馬,才將馬兒交給門外的小斯,便听到身後傳來觀仁偲戲譫的訕笑聲,令他想要置之不理都不成!猶豫了一會兒,他才淡然地轉過身,冷然地瞪視著他這個唯一的弟弟。

「怎麼,有事找我?」

不太願意與他交談,是因為他還在意幾日前他對荷兒口出狂言之舉。

「有天大的事,就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听。」觀仁偲偟笑得恣狂,不管他買不買帳,他還是一個樣兒;橫豎他的心情不好,隨便找個人耍玩一下,倒也無可厚非,誰教他是他的大哥。

「又有什麼天大的事?」他意興闌珊地問道,邊馬不停蹄地往北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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