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網娘子 第5頁

不想再看他,實在是怕自個兒的修為不夠精進,怕一個不小心怒急攻心,會忍不住對他動手,她的徒弟可在這兒呢,她不想讓他知道太多事,遂只好咬牙忍著,在心里希冀他最好別逼她動手。

當年沒手刃他再離開,是憐他軒轅家無後,要不他這一條命哪能留到今天?

「是。」唉!怎麼扯到他這兒來了?

「那還不趕緊回府休息?倘若不養足精神,明兒個要怎麼上路?」衣蝶戀徹底地漠視軒轅頡,儼然當他不存在一般。

「可我還不累。」他想知道內幕嘛。

「回去。」她沉下臉。

「你不累,可不代表明兒個要陪你上路的淚兒不累。」

「哦!」白時陰很無奈,但他實在是無法拂逆她。「那麼軒轅大哥今晚要在無憂閣投宿,成嗎?」

衣蝶戀緩緩抬眼,眸底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儀。「修府上百間客房,你主子不在,府里除了一干雜役再無他人,難道湊不出一間房供他住嗎?倘若真是湊不出客房,至少也該有間下人房吧。」

要她讓他在這兒投宿?門兒都沒有。

她寧可關門不做生意,也絕不讓他在此投宿。

「怎麼,開了門卻不做生意?」軒轅頡不悅地擰緊了眉峰。

衣蝶戀回身,笑得款款柔情。

「做,為何不做?可今兒個已經晚了,咱們閣里從不在這時分收客投宿的,規矩就是規矩,誰也不能改,遂只好請師弟和小師妹到修府一憩,讓修府善盡地主之誼,才不會失了規矩。」

怎麼,他不走,難道是等著她送他上路嗎?

他別想靠近她半步,盡避已經過了十七年,可也不代表她一定得要原諒他。

第3章(1)

城南的王爺府邸一片靜寂,奢華的大廳里只坐著兩個人,連一干雜役侍衛全都被撤下。

「小王倒是沒料到你這麼快便趕來了。」八皇子輕勾唇笑道。

軒轅頡淡淡回以一笑。「八皇子的手諭來得又快又急,我能不趕緊上路嗎?」他是不怎麼想來,可卻又不能不來。

然這一趟,倒是多了個意外的收獲。

他真沒想到會在京城遇見她,沒想到她竟會離開廣陵,跑到這離廣陵千里遠的長安來……倘若不是他踫巧到京城,倘若不是踫巧與白時陰那小伙子到無憂閣一訪,他想他這一輩子是無法再見到她了。

一夜未眠,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盡避她的神情淡漠如冰,可他總算是遇上她了,總算是又再見著她了。

「就你一個人上京城?」

回過心神,他淡聲道︰「還有我兩個徒兒。」

他雖不愛同這人打交道,但礙于當年他娘親與軒轅門的交情,讓他不得不賣他個面子,要不……管他是誰,誰都沒有本事只差封手諭來,便要他千里趕路上京城來。

「哦……」八皇子輕點著頭。「那麼你可知道小王要你上京城一趟,所為何事?」

「王爺請說。」

他壓根兒瞧這人不順眼,但礙于身分、礙于上一輩的情誼,他再不耐,也不能在這當頭發作。

但他確實想趕緊離開這里,好再前往無憂閣一探究竟。

他听白時陰說,無憂閣是個風雅之地,不同于花街柳巷的雜院,但他昨兒個在那閣里待了一會兒,他倒認為醉翁之意不在酒……雖說沒有花娘作陪,但感覺卻還是相當曖昧。

而且她十幾年前便已來到京城,她身無分文,到底是如何來到這離廣陵有千里之遙的長安,又是憑什麼能夠經營起一家酒肆,甚至還能養大身邊的一批孩子?

有太多的疑點他急于厘清,自然沒時間同他耗在這個地方,盡避他貴為王爺也一樣。

「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軒轅頡抬眼睇著他。「殺人?」他已經很久不干這種事了。

「一個女人。」

「女人?」

就知道他絕非善類,可也猜不到他會如此心狠手辣,竟連女人都不放過……

況且,殺雞焉用牛刀?倘若真要殺個女人,何苦要他千里迢迢一路從廣陵趕至長安?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八皇子站起身,神情有些陰冷。「她是現今太子的心月復,不僅為他察訪消息,還替他殲滅敵人……听說她不但武功蓋世,手下更有一批由她親自教導的徒弟為她賣命……她不啻為一奇女子,然而卻只效命于太子。」

「哦?」有這麼厲害的女人?

就他所知,他知道有兩個這麼厲害的女人,一個是他娘,可惜已經過往了;一個是他的結發妻子……他說的人,該不會是她吧……

「那個女子的身分仍是個謎,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就連小王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身分……這事還得由你去查。」八皇子走回他的身旁,對著他笑說︰「我只知道她是京里的人,至于其他的……就得要問太子才會知道了。」

軒轅頡聞言,不禁失笑。「王爺,在下可不是京里的人,要我在這偌大的京城里找一個女子,不但不知她的背景,亦不知她的長相,這要怎麼找?」倘若真要耍玩他,也不需如此大費周章。

「听說她的美顏傾城傾國……那是唯一一個見過她長相卻還來得及留下口訊的人說的。」八皇子倚近他。「那麼這事兒……就交給你了,相信你不會讓小王失望才是。」

軒轅頡不語,只是勾笑睇著他。

要他殺女人?盡避是上一代的情誼,他也不一定非得要照他的意思去做吧!他還沒有無恥到去殺一個女人。

況且那個女人說不準就是她……

不用他說,他也會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說。

「那你既是孤家寡人,不如在小王的府里選蚌嬌美的侍妾,好讓你在京里不致獨眠。」

「不用了,多謝八皇子的好意。」笑話,難道他會不知道那是派來監視他的奸細嗎?他還不想替自個兒多找麻煩,況且他也沒打算要什麼侍妾。

「帶上路吧,倘若你不收留她,小王的府邸也留不下她了。」他手一拍,一位曼妙女子隨即走上廳,一聲不響地跪在八皇子跟前。「素心,還不趕緊叩謝眼前這爺兒?」

女子抬眼睇著軒轅頡,屈身叩首。「多謝爺兒收留。」

軒轅頡表面上微勾著笑,可心里卻暗暗地盤算著……好個美人,可惜就是不對他的味。

要死了,真的是要死了……

衣蝶戀瀲灩的水眸里布滿血絲,發狠地直瞪著層層疊起的紗帳,氣得咬牙切齒。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天都已經大亮了,雞啼過後也已經不知道多久了,她這一雙眼怎麼就是合不上?

她是被下了蠱,還是中了咒術?

她氣急敗壞地翻坐起身,火大地掀開紗帳,放任一頭烏亮檀發垂披在身後,身著一件薄翼中衣晃到炕外的貴妃椅上,怒眼瞪著窗欞外的修府。

那修府里頭,自然是沒有人敢得罪她,遂她瞪的也不是修府的人,但自昨兒個開始,修府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而且還是一個教她又厭又怒的人,雖說她早在八百年前便忘了這個人了,但他突地出現在她眼前,還是教她有些手足無措。

包何況,她昨兒個才做了有關于那人的惡夢?

難道真是命中注定?

笑話,倘若她不睬他,盡避是命中注定又能奈她何?

她听白時陰略略提過,那人不過是順道到京城罷了,說不準他只是到京城處理一些事情,也說不準待他處理好,便會打道回廣陵……嘖!他回不回去干她啥事?

她根本當他不存在,介意他作啥?

衣蝶戀這麼說服自己,也覺得自個兒想得挺有道理的,還頗認同地點了點頭,靜待心底那揮之不去的煩躁略略消退,可她的雙眼卻仍直鎖著修府不放,瞧著瞧著,不禁又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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