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夫 第17頁

「我等著呢。」她訕笑著。

一個大男人能懂什麼音律呢?雖說他長得白白淨淨的,壓根兒都不像個習武之人,可這也不代表他……

笛聲乍現,震天撼地而來,清脆抖顫得若銀瓶迸裂,婉轉滑順得若撫琴低泣,教她渾身一顫,不自覺地轉身看向著他。原來前些日子她所听到的笛聲便是來自于他呀!她不懂樂音,不懂曲調,可這聲音真是好听。

一個大男人居然也有這等造詣,莫怪那群沒見過世面的小泵娘們會巴住他不放。

短短的一首曲子若萬馬奔騰般地跌踏而來,震得她連一曲終了都忘了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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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好听嗎?白時陰拿著竹笛在她眼前晃著。

夏侯淚登時回神,勾起戲謔的笑。「若是同宮內教坊的樂師比較起來,你還差了好大一截呢。」哼,這般的樂音不過是用來騙騙青澀的姑娘家,之于她可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她出入宮中數載,更曾經坐在英德殿上側听宮中樂師的天籟之音,看舞看百戲,瞧盡了宮中繁華的奢侈。

「你進過宮啊……」他隨即又暗斥自個兒的愚蠢。「說的也是,宮中的太醫都還得要同你請教哩,你進過宮,似乎也犯不著這麼大驚小敝;只是若未瞧過你,饒是誰也猜不到江湖上名聞遐爾的鬼面神醫,竟會是如此年輕的姑娘家。」若是他沒有親眼所見,還真是教他難以相信。

「我可是習醫多年了。」不睬他,她又徑自往前走。

嘖,她年輕嗎?她都不知道已經及笄幾年了,連她自己都不想數了,她老早就不年輕了;站在有張女圭女圭臉的他身旁,儼若像是一對姐弟,真是教人厭惡。

「咦,我突然想起,既然你的醫術這般了得,為何你偏是不醫治自己的臉呢?」沒道理治不好的,是不?

「那是因為……」嘖,這小子偏在這時候精明起來。「我臉上的疤是天生的」

她閃避著話題,腳步更是加快,一雙燦亮的水眸看崖壁、看山徑,就是不看他。

「可我怎麼看都覺得那不像是天生的。」她走得決,他自然不落于後。「依我看比較像是燒傷的,你怎會讓自個兒燒傷的呢?依你的身手該不會讓這事情發生的,是不?你該不會是有什麼不方便同人說起的隱情吧?」

夏侯淚翻了翻白眼,硬是不睬他,省得她待會兒沉不住氣說溜了嘴。「幫我把藥簍子拿好,我到那山崖采藥。」

「那兒?」白時陰錯愕地盯著她所指向的那一面山崖。「不好吧」

她居然打算到對面的山壁去,雖說那兒有樹攀抓著,可她得要空躍到山徑對面;就算她有武功底子,也不能自恃武學而大意。

「要不,你這廢人打算上去采嗎?」她挑高眉。「不能幫我的話,就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看,等我把藥草給采下來。」

「不要啦。」要他怎麼眼睜睜地看著她一個姑娘家去那麼險峻的地方為他采藥草?好歹他也是個大男人,就算身子骨不是挺強的,雖說武功已經廢掉了,可他的手腳好好的,慢慢爬的話,要上對面的崖壁應該是不成問題。

「廢人就要有廢人的樣子,別硬要自個兒去做些辦不到的事。」她冷聲斥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日子以來,都背著我替村里的人做些苦力的工作,一個不經心把我好不容易幫你護住的心脈給傷了,你就準備一個人回長安吧,就算是八人大轎,就算是皇上派來轎,我也不去長安。」

真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蠢蛋,她絞盡腦汁地幫他醫治,他倒是不費吹灰之力地糟蹋她的努力;再試一次看看,瞧她還會不會幫她醫治。

「可我好歹是個大男人,又沒有缺手斷腳,這麼點小事我自個兒來就可以了。我應付得了,你在一旁等著。」白時陰哪里受得了這種氣,硬是把藥簍遞還給她,動手卷起袖子。

雖說是有那麼一點危險,可他對自己的身手倒還挺有把握的,他自個兒爬總好過要他在這兒等她。若說真要摔死,他寧可摔死自己。

「你是看輕我了?」她沒接過藥簍,反倒將藥簍丟到一旁,雙手叉在腰上。

他不是說過她強得不像個女人嗎?怎麼今兒個卻又要她在一旁等地?笑話,也不想想自個兒是個功夫已廢的病癆子。

「我哪是看輕你?你好歹是個姑娘家,而我是個男人,這些粗重的事由我去做吧,沒道理要你為了我這麼冒險的;要是你出事了、而我又救不了你,你豈不是要讓我一輩子愧疚到死?」

扁是想像她要攀上陡峭的崖壁,他便冒出一身冷汗,要真讓她給攀了上去,豈不是要把他給嚇死?

「呸,我都還沒上去,你倒是先觸我霉頭了?」她把眉頭都糾結在一塊兒。

也不想她現下打算這麼做到底是為了誰,他倒是先說盡一堆壞兆頭,是沒瞧她掉下來,他覺得惋惜是不?

「我不是觸你霉頭,我只是擔心。」她怎麼老是听不懂他的話?

真的是他嘴笨說不出好話,還是她耳背听不動他的擔憂?

「你犯不看擔心我,我會安全地上去,再安全地下來,將你好好地醫治痊愈,再同你長安臣治你家主子。」夏侯淚硬是將他推到一旁去。「反正我是不會出事的,你不用擔心我會出事,然後醫不了你家主子。」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有點惱了。

听她這麼說,好像把他當成一個純粹打算利用她的下三濫之輩似的?

「要不是哪個意思?」她斜睨著他。

還能夠是哪個意思呢?每一個接近她的人不都是為此而來的嗎?

「我擔心你啊!」他擒住她,免得她偷跑。

「我說了不用你擔心。」他是听不懂她說的話嗎?還拉著她的手,他現下是愈來愈大膽了,壓根兒不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不知道是她讓他浸泡藥湯讓他的膽子愈來愈大,還是他現下十分習慣于接近女子,忘了男女有別?

「可我就是會擔心啊!」白時陰擔心得有點心慌,他可是甚少如此哩,當年少爺走火入魔時,他也沒慌到這麼難受的境地。

「我不都說了,不用擔心?」她硬要甩開他的手,卻發現讓他抓得死緊。

「可我還是會擔心啊!」

「你現下是听不懂我的話嗎?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不同你一道上長安。」讓他擒住的地方微微發燙著,連帶著一路燒進她的心窩里,燒得她有點精神恍惚,燙得有些心思迷離。

「可……」這下子,他可猶豫了。「當然,我是希冀你可以同我一道回長安,但我也不想看見你為了我,冒如此大的危險采藥草。」

哎呀,這不是為難他嗎?他不知道該要怎麼選擇才好。

「放手!」別老是無意地對她說出擾亂她心湖的蠢話,連她都快要讓他的話語給左右了,他到底想要把她變成什麼樣子?

「不好啦!」他真的會擔心耶。

「你——」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拗什麼性子,氣得她正要破口大罵,卻突地听見幾個腳步聲直襲而來,正思忖著,只感覺到眼前一片黑影遮去她的身影,她一抬眼,便見這個不要命的病癆子又擋在她的面前。

嘖,听這腳步早便知這是來找她的,他這個廢人該不會又想要救她了吧?

「放開你身後的女人。」兩名男子的腳步輕盈地跌落在他們眼前,橫眉豎眼地瞪著白時陰。

「你們是誰,到底想做什麼?」白時陰將夏侯淚推到身後,不讓眼前兩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男人傷害到她。他有听她提過,由于背負著鬼面神醫的盛名,她總是會身不由己地讓人給盯上,想要借她的醫術救治一些她不願救助的人;倘若她不從的話,即使是動用武力也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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