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她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端人家的飯碗,人家叫妳怎麼做就怎麼做,哪來這麼多抱怨!」
「爸--」
「我不管妳說什麼,趕快去公司好好跟妳大伯道歉,也許他就不會那麼生氣了。」
她覺得悲傷。
「爸,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為什麼你總是站在別人的立場對我要求那麼多,你就不能稍微……稍微就好,稍微的替我設身處地想一下?」她問得沉痛,卻不是真的要答案。
游掄刀頓然窒息,然而維護自尊卻是他目前唯一想到的。「我大哥說妳不受教,我還不相信,妳要知道我們家有現在的光景可都是別人給的~~」滔滔不絕……滔滔不絕……
大伯、大伯!大伯的嘴臉他們都看不到。
游蘊青沖口而出--
「爸!我們家真要有什麼欠負,這些年我也還光、還夠了吧!」
「妳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知恩圖報妳不懂嗎?」
她全身冷冰冰。「既然你覺得還還得不夠,那換你去,我的份,我是都還完了。」
她恨,恨自己小時候為什麼沒變壞?到現在就算氣得要命也還顧及父母的面子不敢惡言說盡!
她恨自己!
游掄刀目瞪口呆。這是他向來老實敦厚的女兒嗎?
游蘊青跑出家門,不管滿絹絹在後面的呼叫。
外面朗朗晴空,她為什麼卻覺得天下之大沒有容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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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頓輪胎。
「我要見董事長!」
「董事長在開會。」
「黃秘書,說謊要記得先打草稿,妳這套是我教的,拿來對付我……說不過去吧。」她又不是門外漢不熟悉芭頓的工作時間流程,拿開會來搪塞她,閃邊去啦!
「對不起,游小姐,董事長吩咐下來說要是您來的話先讓您等一下。」拿人薪水听人吩咐,黃秘書也很難做人。
筆意叫一個曾經在她身邊做事的秘書來擋她,表明了要她在公司里抬不起頭,他成功了,因為她接收到許多同情跟嘲弄的眼光。
不過,要是這樣就想打敗她,大伯也小看她了!
「他的等一下是多久呢?」她早有心理準備,要殺她銳氣?她曾幾何時這麼厲害了,要讓大伯步步為營的防範著。
捫心自問,她絕對不是那種有野心,想把事業攬著一輩子不放的女人,但是多年付出的心血被吃干抹淨的抹煞掉,泥人也會發火。
「董事長說……說他有空就會通知您。」
游蘊青冷笑。「先是告狀,後是冷凍,他不覺得太辛苦了?」
「游小姐~~」黃秘書囁嚅,欲言又止。
「我會在辦公室等他,不會讓妳為難的。」
「謝謝您。」
「這幾年來我們合作愉快,我才要謝妳。」
「游小姐,忍一時,海闊天空……請您不要走。」
「我明白妳的好意,時不我予的時候賴著不走只會得到嘲笑,這不是我的風格。」
黃秘書的眼充滿憐憫。
就是這樣的眼神,她並不需要!
打發了黃秘書,游蘊青忍著屈辱回到辦公室坐下,有好一會她只能用冰冷的雙手蓋住火熱的眼楮,無法動彈,直到情緒過去才照常把平常該處理的事務一樣樣清楚的作了交代。
一個小時後她從公務上抬頭,這才得到游狂劍的傳喚。
「架空我在公司的權力對您沒好處。」她很開門見山,拐彎抹角只會浪費更多時間而已。
她身上的商業細胞是被這家公司開發的,她感恩,也思源。
「妳沒有任何本錢跟我談條件。」
「我不是來談條件的。」
「那最好,想在芭頓待下去乖乖听話做事就對,不過,不會是現在的位置,妳到南港的工廠去。」
雖然在她身上還看不到任何事業野心,但是芭頓需要的是乖乖听命做事的人,不需要有人跟他唱反調。
「我不去。」
「妳再說一遍!」
「就算你要我再說幾遍都可以,我說過你架空我只是顯出你這主事者小氣,沒有容人的度量,這種公司我也用不著再浪費我的青春,這是辭呈,小姐我不干了。」
「什麼?妳威脅我?」游狂劍氣壞了。
「你要怎麼想隨便你!」
「別忘記妳父親欠了我不少錢。」游狂劍口氣轉為陰森。
「那些請你去跟我爸爸算,那是我爸欠你的,這幾年我為公司拿了多少生意你自己心里有數,該得的紅利恐怕你還要吐出來給我呢。」
「妳胡說!」
「是嗎?大伯,欠債還錢,天公地道,這是您說過的話,現在我把這些話還給你,至于你該給我的,一毛錢也不能少。」威脅?在她吸收的商場知識里面,威脅絕對不是模著鼻子一走了之~~起碼她非要到應得的不可!
寶高震主招忌的下場竟然是這麼血淋淋,是為殷鑒。
「游蘊青妳回來給我說清楚!」
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把游狂劍的咆哮關在門內,抱著早收拾好的什物,離開吃掉她最青春年華的芭頓輪胎。
她早該這麼做了。
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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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然耳,游蘊青是遲到了……還是遲到得很、離、譜的那種。
平心而論,她可以不必這麼急著上班的,甚至想要休息幾個月在家當米蟲也是被允許的。
芭頓給的薪水算不上豐厚,可是對她來說,沒有休閑時間,即使賺了一口袋的金子也沒時間去敗家,所以整體來算是小有儲蓄。
只是她不想待在那個家。
可想而知大伯不會那麼輕易饒過她的,耀武揚威的告狀少不了,然後,她包準又成為出氣筒。
二十六歲的她是該學著離家了。
獸醫院里,刮著茶壺里的風暴。
凌悍墨在發脾氣,對著不盡責的飼主,還是很凶的那種。
醫院籠罩在十七級陣風的範圍里,來求診的飼主抱著心愛的寵物每個都充滿了無辜。
這種態度,實在令人懷疑客人怎麼不跑掉?而且生意興隆的狀況還越來越有延燒的趨勢。
瞪著游蘊青抱的紙箱,凌悍墨俐落的從圓滾如球的白長毛波斯身上抽出針筒。「妳到哪里去了?」
「我去處理一些私事。」
「不會打電話知會一聲嗎?」
「你沒手機,醫院沒裝電話,我打給誰?」
語氣很差,表情很差。
咻地,無聊坐在椅子上等待的飼主通通移轉過注意力來。
「我明天就叫人來裝電話。」本來無心長住的,現在牽扯的東西卻越來越多。
「醫師,我的小寶貝……」白長毛波斯的主人尷尬的打斷兩人的暗潮洶涌。
「妳要是不下定決心替牠減肥,就等著收尸!」把一只貓養得比豬還要吧,作孽!
「可是我听到牠喵喵叫的討東西吃就忍不住喂牠。」還辯解。
「妳都給牠吃什麼?」
「就雞排、面包、可樂……牠最愛吃叉燒肉了~~」如數家珍,講得眉飛色舞。
「牠心髒腫大,血液循環不好,妳回去考慮,是要牠撐死還是多活幾年……下一個!」冷水當頭潑下去。
對于愚昧的飼主他老不客氣……真要說他對誰客氣過了?唉。
游蘊青偷偷的酸他。
「妳想去哪里?」
哇,他有八只眼楮啊?
她用手指著掛號室,抱著家當,去執行她的新工作了。
凌悍墨瞥了她一眼,算是滿意,單手在電腦里KEY進藥單;遲到?還讓他擔心?可以,他很壞心,一口氣將之前幾張藥單全部輸入,就讓她一次忙個天翻地覆才能消除他心里的怨氣。
這就是不重視他的後果!
看她下次還敢不敢!
在掛號室的游蘊青當然看到了印表機上狂吐出來的紙張,這個人,本是個沒長大的小男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