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大色狼 第2頁

「去!」無鹽含淚。

全無轉圜了嗎?浪濤撲來,吃掉她喃喃的問語。

★★★

自命風流是要有本錢的。

容貌、金錢、權力、品味,缺一不可。

面貌是父母親給的,沒得挑剔。長得俊,無往不利,要是愛國了,只能埋怨上輩子沒燒好香,處處踫壁。

金錢、權力少一樣都構築不成頂尖的要素。然而,這兩項東西有人追求了一生還是擦身而過,兩袖清風,窮光蛋一個,到了老死兩腿兒一蹬,只能用草席卷卷湊合著放水流,大江東去。

至于品味,那更難,穿衣、吃飯、吃飯、穿衣,人要富上三代才能懂得穿衣吃飯,更遑論審美觀念的養成了。

得天獨厚的人不是沒有,只是少如鳳毛麟角,誰看過神話里麒麟鳳凰?沒嘛,所以,俊美無儔的美男子天生風流骨,怎不樣樣吃香,叫人驚艷,繼而被一干平凡人拱起來膜拜著。

這個人就是天下十大美男子的榜首,也是京城之光,又是皇帝老爺摩下最受寵的」八荒飛龍」胭脂龍藍非,他受三干寵愛于一身,不可謂權傾一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天之驕兒。

藍親王府今日的額匾依舊擦得金亮,綠瓦紅牆,一眼看不透的深宅大院,就低鑿池,引水注沼,壘土為山,亭廊建築依景而設,布局的章法、借景的運用都比一般尋常貴族翰林官員來得有格調。

申屠無鹽漫不經心地瀏覽從她身邊往後倒退的園景,一方面跟著藍非的腳步。

「寶少爺回府!」從回廊走來的家丁看見便衣簡從的當家主子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端正肅立地傳訊。

「噓噓,不要聲張。」一把麝香制成緞面繡扇掀起香風一陣,揮去家僮的聲音粒子。

敝了,他們家它少爺不最愛這一套?什麼時候改了規矩的?

每回他帶姑娘回來總愛大張旗鼓把場面弄得熱熱鬧鬧,滿足那些名門淑援愛慕虛榮的心理,剛才寶少爺的身邊不也跟著一個姑娘?

莫非……坊間耳語的流言是事實?

雖說心里犯嘀咕,看著主子漸去漸遠的身影他也只能聳肩帶過,別家王府不可能發生的事一到藍親王府來就變得稀松平常,身為王府的一份子,他太習慣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做下人的多做事少說話,小心駛得萬年船,準錯不了。

不過,好奇心只要是人都有,剛才面罩薄紗的苗條姑娘不會就是傳說中花少爺的新娘,也是親王府未來的女主人吧。

真是的,方才他要多瞄那麼一眼就是個獨家大消息,想不到硬生生錯過了。

他獨自扼腕,藍非卻已是走遠。

轉過彎,迎面又來一個婢女,一模一樣的情境重演一遍。

婢女紅著臉匆匆退開了。

藍非在心里第一百次詛咒把爛攤子扔給他的兄弟們。

大家都是男人,多收一房妾也不會怎樣,誰知道每個都是妻奴,把一顆燙手山芋扔給心地最良善的他。

懊死!當初是誰把親王府蓋得這麼大,害他走得腿酸不說,在自個兒家里偷渡一個人進來還要遮遮掩掩的,生平沒做過賊的他快嘔死了。

他走得飛快,完全忘記身後有個人。

「就這里了,希望申屠姑娘在這里住得愉快。」一道拱門,圈住小巧玲嚨的繡閣。在王府里,最偏西的建築,適合來金屋藏嬌……唔,措辭不當,應該是眼不見為淨。他端起清秀無垢的招牌笑靨,轉向身後全無聲響的申屠無鹽。

啥?人呢!

春風幾縷不著痕跡地吹過他的衣角,仿佛嘲笑他的遲鈍。

攢起袍服,顧不得什麼形象,藍非扭身往回跑。

那素不相識的丫頭最好別亂跑,要是她敢隨便捅樓子,就要有被掃地出門的決心。

他對女人絕不心存偏見,每一朵花都有它的嬌姿美態,大家閨秀也罷,小家碧玉也好,青樓里的煙花女子也各有勝場,就算不起眼的平凡女子也擁有一股子荒野小花的韻味,不像男人,橫睨斜看,臭烘烘,丑巴巴,俗不可耐!

偏偏,唉,偏偏。他的審美觀遭受到空前的大挑戰。

沒有嫌棄過女性同胞紀錄的他實在不想去面對申屠無鹽那張面容,那有損他極端的品味。

幸好。

藍非煞住腳步停在申屠無鹽一公尺處。

基于他只要跟女性相遇就會反射性微笑的慣例,他很自然地扯開騙死人不償命的白牙「申屠姑娘……」一向口才便給的他遇見丑女連說話都結巴了。所幸,她不能見人的臉蒙上一層深顏色的面紗,視而不見不算太難。

天地良心,他絕對不是故意冷落她的。是事實證明她一點都激不起讓人在乎的感覺,有溫柔以待她的心卻做不到身體力行。

無鹽無言。

「姑娘莫非不滿意我的安排?」藍非重整旗鼓,吐納收小骯以後端起冠玉一般的俏臉。

申屠無鹽從花采蒼萃的小中庭拉回目光,輕吐︰「不敢,您是高貴的王爺,小女子得一棲身所在就很滿足了,哪敢挑剔。」听起來有那麼點弦外之音,不過,藍非當然什麼都沒有做,跟女子計較,一文不值。

他清皓澄澈的眼逡穿過她的穿著。嘖,不是他嫌貧愛富,吹毛求疵,姑娘家嘛,多少要打扮自己一下,她一身不起眼的棉襖衣料品質差勁,比親王府的僕人穿得還不講究,她要在王府中走動會丑化「府容」,太難看了。

反正他名下的產業里多得是繡坊布莊,他又最是講究穿著,大方是他的優點,不介意遣人多送幾套衣物給她。

打定主意,語氣忍不住發酸。「哪里是,小可蒙姑娘'欽點'為丈夫,轟動整個京城,不勝感激呢。」說到這個他就有氣,一夜之間,他從炙手可熱的風流公子爺淪落成京都的大笑柄,這一切全拜她所賜。

「我是想無魚蝦也好,公子就當無鹽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您大人大量別跟小女子計較。」申屠無鹽一字一句,听不出情緒,又加上隨著她氣息微動的面紗,更添了幾分冷冰冰的感覺。

「好說。」藍非稚氣的笑容和俊逸的面貌一寸寸地被凍傷。這丑女罵起人來不帶髒字,諷刺他是沒人要的小蝦米,整座京師,上達八十歲老翁,下至三歲孩童,沒人不知道他藍非容貌冠古絕今,敢有眼無珠地嫌棄他,她可是絕無僅有了。

「藍公子言不由衷吧,我看見你的臉色變黑了。」申屠無鹽身上有股沉靜的氣質,雖然是一針見血的話還是保持穩如泰山的姿態。

藍非心中的氣焰更高,她也不想想他才是那個被害人,她想賣弄口才?好,他奉陪!

避它什麼風華氣度,讓它全喂狗去,都是她的錯,害他變成心胸狹隘的庸俗男子。

「我听聞親王府的寶少爺宰相肚中能撐船,果然名不虛傳。」異軍突起,申屠無鹽話鋒一轉,又貶又褒的叫人冷熱不均,難受死了。

不氣、不氣!氣了中她計,瀕臨要冒煙的藍非在心里默把長恨歌給背了幾句,長年熄滅的火山口恢復寧靜。

這女人話里帶著一根根針也似的刺,文語對仗一點不遜色,月復中看起來有點文墨。

「我不想住在貴王府中。」她提出一路上就想啟齒的事。

求之不得!藍非掩住打從喉嚨滾出來的話。

慢著!這女人的思考邏輯異于常人,不會又是一個請君人甕的詭計吧。

他要小心應付才是。

「為什麼?」

「不吃磋來食。」她的不屑表現在微微仰起的下巴。

藍非瞳大漂亮的眼珠。她竟敢端個二五八萬的傲慢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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