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口閉口殷大哥,可從來沒這麼喊過,她是故意喊著叫他生氣的嗎?另外,她那鬼話連篇的說明是怎麼回事,媽的!她是嫌他太老配不上她嗎?
偏偏他好死不死的看見那些死黨們的老婆投過來的眼光,渾身為之僵硬。
她們的眼光除了不屑、不屑還是不屑!
可惡!他又不是蟑螂!
很想一如往常的給她們個下馬威,然而,他所有全部的心思都在沈青颯那張看似脆弱又堅強的臉,他想知道她心里面的想法。
那些別人的老婆不值一哂!
「怎麼會是這樣……」殷媽的心碎在地上成了不值錢的玻璃。
怎麼會熱臉貼冷呢?
殷爸趕緊過來護妻。
「對不起,請不要怪東方大哥。」
「小楓!」東方狂也用猶如暴龍的眼神狂瞪殷翡,轉了幾轉後突然嘻嘻笑,「妳跟土匪……殷翡剛剛約會回來很累了嘛,伯父、伯母又搭飛機又在這里等了很久,還有各位同胞們,你們又帶老婆又要把家事帶出來做,嘻,大家腦袋都不經用,大家今天都亢奮過度,先睡了再說吧!」
不管有沒有時差的人通通舉雙手雙腳贊成,因為只要有經驗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對男女還沒喬好。
人多只會壞事。
笨土匪!
反正不用他們出手,自然有人會治他,被愛神箭射中的人誰都逃不過。
他們諒解的眼神讓沈青楓悄悄吐了口氣。
可地那口氣看在殷翡眼中可就不是那回事了。
「沈青楓?」
「嗯,我也該回住處了。」有台階下不下的人是笨蛋,她可不要再跟他談什麼了,每次談到後來都莫名其妙的投降。
「不行!我們還沒完!」
他吼,卻把準備要休息的觀眾們全喊回了眼光︰眼光都是譴責。
他們終于知道正常的女孩子為什麼嫌棄殷土匪了……
盛雪首先跳出來,但一雙縴細修長的手把她往回摟,氣息吹上她優美的耳廓。「老婆,惡人有惡報,別費力氣。」
「哦,可是他對小姐那麼凶,要是我我也不嫁!」她這才打消扮演正義使者的念頭。
「不要緊,妳已經是我的了。」
盛雪笑靨如花。
老公的甜言蜜語永遠是最受用的。
一個黑臉,一個白臉,這對夫妻還真是扮演得恰如其分……啊--
殷翡豬羊變色的咬牙。
沈青楓對盛雪報以感謝,趁機閃人。「掰掰!」
天色已經微白,魚肚的顏色在窗外及牆徘徊,進不了緊緊關上的房間。
床褥完好如初,沒有被人動過。
那個應該在床上睡大覺的人,此刻正衣衫不整的歪坐在地板上,頭以奇怪的角度擱在床沿,胳臂癱著。
冰箱里的威斯忌被他喝光了,想把自己灌醉,他的腦袋卻比清晨的冷風還清醒。
本來是他不要的不是,怎麼現在車輪轉,她倒是撇得干干淨淨。
好個誤會一場,放屁!
他明明為她心動。
她也有吧--對男女之間的攻防他身經百戰,經驗豐富。
要是結婚能留住她,他就干了吧!
他三十四了,為了父母,他可以結婚,容忍一個女人睡他的床,跟他共享一個浴白,甚至三不五時的說愛她,還有听她的碎碎念……
日日處在脂粉堆的男人一旦動了結婚念頭……這算什麼?因為直到她,才讓他知道世界上也有他求不到的東西嗎?
沒錯,她清楚的拒絕了他同居的提議,甚至沒有趁著他爸媽來逼婚的時候利用群眾的力量壓迫他答應。
她在想什麼?
以前他絕對不會浪費這種心思去揣測女人的想法。
現在許多想法卻攪拌得他徹夜難眠。
他以前難眠有許多原因,為的卻從來不曾是女人。
小楓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同的吧?毋需自問,答案根本就在他抵死不肯承認的心里面!
他的父母婚姻美滿,他到底是為什麼排拒婚姻?
※%#……為什麼又一定要結婚?
開心就在一起,不開心就散,不是簡單又明了?哪來這麼多復雜的玩意?
酒呢?酒在哪?
酒蟲蠢蠢欲動,打開冰箱的門卡在把手上。
兩人相識後的種種像荷蘭風車般的在他清醒無比的腦袋里出現轉動,一幕幕,有雨中的爭執,她喂白鴿的模樣,吃到美食兩人搶來搶去的笑容,她站在嘉年華會人潮中美麗動人的倩影,她老是踩他腳的蹩腳舞步……才幾天,他們之間居然有這麼多回憶……回憶,是的,要是放棄她,他們之間就剩下回憶了。
懊死!既然不能說服兩人住在一起,就娶她吧!
是啊,他是豬頭!就這麼簡單的事情。
結婚就結婚,又不是世界末日,有什麼難的?
他打開房門步出了房間,不管現在是什麼時間咚咚咚地猛敲父母的房門。
「小翡?」顯然也睡得不好的殷媽來開門。
殷翡做了從小四就沒做過的動作,他笑嘻嘻的抱住母親,神情快樂得像擁有全世界。
「媽,我要結婚!」
殷媽可沒想到會是這話。
「你想清楚了?」殷爸听見聲響,把房門更開一點。
「爸、媽,請你們幫我籌備婚禮,我要一個隆重又精致的婚禮。」
「你……沒發燒?」
「媽!」他不依啦。
「是那個女孩嗎?」殷爸要確定。
「不是她還有誰?」他的俏皮全部回來了。
「你這孩子,說風就是雨,這年頭又不是古代,總要先去跟親家提親吧?」這麼就想把人家的女兒娶過來,家世也不遑多讓的沈家不會答應的。
「不管啦,我先去把這好消息告訴小楓。」殷翡樂翻天了。
不等殷家夫妻作反應,他已經不分天南地北跳著、蹦著、吆喝著,不管會不會吵醒整屋子的人一溜煙的走了。
「我們家要辦喜事了。」殷媽喃喃自語,沒有想到事情的轉變這麼快速又戲劇化。
「他終于像正當人了。」殷爸不小心吐露心聲。
「為他操心這麼多年終于換人操煩了。」殷媽偎近老公胸膛听見外頭引擎發動的聲音。
「喂!」
「你也是?」
兩個私底下為兒子不知道憂愁過多少的老人,錯愕之後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別把兒子當芋頭。」
「哪有,我就不信你不覺得他燙手!」
「老婆,這些悄悄話我們回房里說。」
「你承認了吧,你剛剛說的話我可听得很清楚。」一字不漏。
「我只是不解,小翡的個性到底遺傳到誰?我這麼純情,卻沒見他對哪個女孩子認真過,從小擔心到現在,我都以為要這樣帶進棺材了。」
「烏鴉嘴,不許你說那種不吉利的話!」
門關起來了,這對夫妻已經開始計劃把兒子推銷出去以後的美好日子。
「走了?什麼意思?」
被攔在門口的殷翡只見到胖胖的女老板。
「美麗的東方小姐退房離開了。」她指著牆壁上的房間號碼陴,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讓我進去!她在生氣所以叫妳騙我說她不在對不對?」天翻地覆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她真的走了。」
拗不過殷翡的盧,房東還是拿了鑰匙打開沈青楓住餅的房間。
新的被單、床罩,屬于她的氣息沒有了。
「她有說要去哪嗎?」殷翡木然。
「她什麼都沒說……不過留下這個指名要給你。」
他屏息,心中升起一絲希望。
胖胖女老板拿出一只信封,純白的紙就寫了兩個字--殷翡。
他打開信封,倒出一個圓球狀的東西。
一顆果實,上頭長著一枚翅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