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情搶手 第18頁

多年後,隨著他流浪的足跡、執意地明察暗訪,一樁預謀殺人案水落石出了。戚父的死,果然是花家策動的陰謀。他們勾結海盜流寇,殺人越貨,將貨船鑿洞沉入海底,還以為神鬼不知。但,法網恢恢,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舊案重見光明,戚父沉冤得以昭雪,身敗名裂的惡人被繩之以法,立刻問斬于午門。

「你好無情,我痴痴等了你許多年才盼得這一面,你忍心如此傷我?」她悲切切地低訴,如水溫婉讓人不禁心生憐惜。

不過,那是別人,從來不會是戚寧遠!他吃過大多苦頭,一個人怎可能一而再往曾經跳過的陷阱里跳?花姑也真太自信于自己的魅力了。

「我不想重提舊事,那一點意義都沒有。把女圭女圭臉還給我。」

「戚郎,當年的事全是我爹一個人干的,我什麼都不知情,你不能遷怒于我啊!」她的心是貪婪的,當初稍帶青澀的男子如今蛻變成充滿男子氣概的漢子了——她想要他。以前的她或者毫無勝算,現在的她可截然不同,只要是她想要的男人,沒有人逃得過她的手掌心。

「你沒有把我的話听進去。」她從來不听誰說話,自以為是的毛病至今不改。

她只是個陌生人,以前是,如今依然是。

「誰說沒有,你說的字字句句我听得真切,這屋子就住我一介軟弱女子,哪有你要的人?」她絞著香帕,含冤莫白的神情楚楚可憐。

「花姑,這些年,你的作為瞞得過旁人,你以為我也一無所知嗎?」禮貌性的拜訪過去了。

「你……在胡說些什麼?」

「你聰明過人,不會听不懂我的話。」他做事向來對事不對人,如果非要扯破臉才能把話說清楚,那就快刀斬亂麻吧!

「人家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久別重逢,不要淨說些無關痛癢的事,我讓下人準備美酒佳肴,咱們好生聚聚。」

「你早知道我要來了?」她自以為藏得好好的狐狸尾巴這下子露出來了。唉!

花姑俏生生的臉一陣紅白。

這深不可測的男人二兩下居然看透她的苦心安排,果然不簡單。

「果然瞞不過你——‘八荒飛龍’中的珍珠龍,士別三日,果真讓人刮目相看。」曾有一份怨懟,曾有一份悵惘,還有一份不甘願,她總是時刻注意著戚寧遠的舉動。她清楚地了解他這些年來漂泊的行蹤。如今會有這場重逢的戲也是她一手安排的,設陷、擄人,花了她多少心血,卻也一步步照著她的夢想漸趨完美。

然而,唯一的敗筆竟是長相甜蜜得令人憎恨的姑娘。

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到手!

她倒想看看戚寧遠念茲在茲、非見不可的那個女圭女圭臉,是不是還听得見、看得見,哈哈哈……

「真可惜!我以為我們可重來一遍的。明人不說暗話,這些年我是干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但是,誰不要填飽肚子,我被你整垮的家可不止一張嘴得吃飯,我不掙飯吃,你以為誰會來幫我?」花姑孤傲地仰高了臉。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一個落魄家族只會使人人避如蛇蠍︰什麼雪中送炭、什麼遠親不如近鄰、那些謊話是必須建構在有錢的前題上,否則比個屁還不值!

「我不會為我的行為道歉的。」找理由怨懟別人和安慰自己是人性的通病,戚寧遠大了解了。

「哈哈哈!你會為這句話付出代價,我不騙你……哈哈哈……」她毫不掩飾地狂笑,什麼溫柔可人全都消失了,在連串的挫折後,她露出憤世嫉俗的偏執面目。

戚寧遠看她瘋態畢現的模樣,原來在心頭就蠢蠢欲動的不安浮上飽受煎熬的臉。愛恨一線間,現在的花姑教人毛骨悚然,看似瘋狂的她最好不要做出令人遺憾的事才好。

他想拂袖而去,花姑卻不讓他如願,拽住他的衣擺,鶯聲燕語化成不成調的呢喃︰「來不及了……別去,不騙你,真的遲了……笨嘛你……還陪我說這麼多話……為什麼你要這麼溫柔?害我忘不了你——為什麼?」不成句的囈語引出了她矛盾的眼淚,哭泣的臉純真地像個孩子。

戚寧遠長嘆。「老五,她就交給你了。」

多情自苦,讓人為難。

瓣爾真從庭園中最高的樹上一躍而下。沒有尖酸刻薄,也不見第二種表情。

戚寧遠連一眼都沒有再多看她,以刻不容緩的速度狂奔而去。

風聲里還隱約傳來花姑斷續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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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自信和把握在見到區可佟慘不忍睹的模樣後,戚寧遠的心瞬息瓦解成一堆碎片了。

他狂吼地毀掉禁錮她的鐵鏈,輕輕抱起她。他舉步維艱,撲然跪倒在地。

「女圭女圭臉……我來了,張開眼看著我。乖,快!」

輕柔無比地拭去她臉龐的水珠,他用寬大的掌心替區可佟整理凌亂的青絲。

「女圭女圭臉,別……睡了,醒過來。」

她柔軟的身子渾身冰冷,比冰塊還冰。

「別嚇我——」他不顧一切封住她泛紫的唇,用盡全力地吹氣,只盼她有一絲絲反應。

然而,不管他多麼地拼命,區可佟的臉仍舊毫無血色,原來人見人愛的瓜子臉霧白地像張透明薄紗。

他的溫暖沒辦法喚回她嗎?

戚寧遠心如刀割,不敢置信地去探她的鼻息。

那修長的手指在她鼻端停留許久,長到幾乎令他絕望。久久,他摟住她涼透的身子,頭緊埋在她懷中,無助地發起抖來。

他破碎的低語夾雜著天崩地裂的心碎懊悔。「我什麼都……來不及對你……說,你竟敢……撇下我走了,天理何在!你太卑鄙了,隨便偷走我的心……根本不打算還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呀你,可恨!可恨的你!」

雙膝著地的他仰天狂嘯,嘯聲連連,一時撼得屋瓦劇動。

他的悲慟將戈爾真引了進來。

「你——」

一著眼,區可佟的樣子和戚寧遠心死的慘淡,震懾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一瞬間,他立刻撲前,翻出區可佟乏力垂地的手腕切脈觀眼,原是狂野的臉逐漸凝重沉默下來。

假使他沒有來就好了,他不禁這麼想;然後緩緩將區可佟的手放回她的衣兜。

「老三。」他吞咽口中酸澀的苦水,卻有口難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戚寧遠睜大了因為痛心疾首而發紅的眼,狠瞪著戈爾真,捆捆惶惶地道︰「你可以救活她的,對不對?」

看著摯友痛徹心扉的眼,戈爾真閉上眼,撇開了頭。

事情,怎地變成這個樣……唉!

「怎麼回事?」群龍蜂擁而至。說要袖手旁觀的人其實好奇心比誰都來得強,尤其中間有個愛湊熱鬧的藍非公子,他們怎肯錯過這出好戲。

他們可是來報喜的。錢昭一行人在他們的部署下全被衙役抓走了,就連花姑也難逃制裁。

八荒飛龍形式上是解散了沒錯,但打抱不平、鏟好除惡卻轉換成另一種模式存在。

不打著官家旗幟招搖反而更好辦事,群龍們反倒瀟灑自由許多。

瓣爾真搖頭,率先走開了。

「陰陽怪氣的家伙。」藍非忍不住嘀咕。

獨孤吹雲示意要藍非住嘴。任誰看見戚寧遠的樣子,就能一目了然,知道事出有變。

「咦——藍非用紙扇掩住嘴,精靈俊逸的笑臉也消失不見了。

莫非……不會吧!

「老三,送她回去,在這里也不是辦法。」獨孤吹雲彎下腰對著失了神魄的戚寧遠低語。

他語意真摯誠懇,還帶著老大的威嚴,恩威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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