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心暴君 第11頁

「怪人!」「你也差不多,半斤八兩。」真的要耍嘴皮,戚寧遠可不輸人。

「好吧!你要女乃娘自個挑去,只要你中意就帶走。」

「下逐客令了?」他也打算要走人了,臨了,戚寧遠回頭望著獨孤胤的雙腿,「不是輕傷嗎,怎麼對輪椅坐出興趣來了?」

據他所知,獨孤胤的腿傷源于一次刺客暗殺,刺客雖被當場榜斃,他也負傷……難道他的傷比謠傳中嚴重?

「我懶得走路啊!有輪椅可代步,何樂而不為?物盡其用不是?」

獨孤胤閑散的目光顯示他根本不準備說實話。

「幽默,在你身上真是罕見。」是什麼讓偏頗激烈的他變得不一樣了?他眉間不可一世的豪氣仍然,獨斷獨行的壞習慣也依舊,對了!是眼楮,從頭到尾,獨孤撤的黑瞳一直帶著笑意。

對一個經年將仇恨放在心坎的人,笑容是何等奢侈的東西。

「原來,流言也有幾分可信之處,你愛上了誰?」

愛是虛無縹緲的東酉,看不見觸不著,一生遇不到的人永遠不會覺得它好,嘗過情的滋味,就算化成蛾也要死命撲向它,為的是怕干涸而亡。

是該有個人來愛他,愛他的固執、他的壞,愛他內心無法痊愈的傷。

「這麼明顯?」沒有咆哮,沒有推托,獨孤胤撫著下巴,孩子氣地質疑自己。

「我可以見她?」壓不過好奇心,向來絕少為難兄弟的戚寧遠動了幾心。

「不行。」這點絕不通融。

「唉呀,早就跟你說要蠻干才行,他把那丫頭藏得可緊了,真想看她的廬山真面目就該來問道于我。」縴青紫紋織錦,頭戴冠帽,一派雍容華貴的藍非笑靨宛若春風,徐徐拂來。

「陰魂不散的家伙!」獨孤胤少見的熱情蒸發得一絲不剩,對藍非的造訪毫無喜色可言。

「真是人心隔肚皮,我們把酒論文稱兄道弟,一直以來,我認為最沒有門戶之見的就是咱們的獨孤天子,原來全是我自作多情,唉!」他唉聲嘆氣連連。

獨孤胤全不為所動︰「你也不見得對兄弟我有多照顧,戚寧遠是你唆使來的不是嗎?」

和自己稱兄道弟的朋友有幾分重量,他了若指掌。

「你出賣我!太不夠意思了。」藍非狠瞪戚寧遠。

「是你不打自招。」戚寧遠冷靜自持。

藍非無可奈何地跺腳。

一來一往,自己又變成耍把戲的。嘖!

盡避滿心不悅,才落座,他還是順手接過戚寧遠懷中的女圭女圭逗弄起來。

「他還在睡覺。」嬌兒被搶,戚寧遠有些不是滋味。

藍非才懶得理他,作對地搔著嬰孩的胳肢窩。

「你來得正好。」獨孤胤怪異地覷著兩個大男人把玩女圭女圭的肥胖小手,打斷他們的樂趣所在。

「嗯?」這次,是藍非施舍他一瞥。

「你從南方來,這一路可看見民間不平事?」

「這麼迂回拗口,你該不會是在詢問我民間疾苦或對你的施政反應吧?」藍非抬頭。

敝不得他有此一問。

獨孤吹雲的掛冠求去,迫使滿朝大臣在無可選擇的情況下擁簇獨孤胤即位。一直以來,獨孤胤並不領情,世上,有誰不妄想一步登天,一呼百諾,但是,獨孤胤卻不作如是想,他不屑旁人打下的江山,開疆闢土,他自詡能力不輸任何人,滿心不快地承接一份情又看盡別人的眼色,叫他意氣難平。

為此,他始終擺出昏君無道的模樣,別提國家正事,就連裝模作樣地敷衍眾人他也不願,擺明「誰能奈他如何就放馬過來」的不屑和蠻橫。

「有何不可?」

「是受寵若驚。」

「少在那兒舌燦蓮花,照實說來。」

藍非忍不住追殺他一番︰「情況有異,果然身價也翻身唆。我記得上一回有人罵我油嘴滑舌,此番化作舌燦蓮花,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呢。」

原來被利用就這麼回事,他該笑,還是哭?

「自己有被利用的價值,你該感謝我的利用。」獨孤胤毫不遲疑又面無愧色地回答。「你的任性簡直是無藥可救了。」

兩人旗鼓相當。

「廢話連篇!說。」他濃密的睫毛一掀,霸道故態復萌。

盯著兩人有來有往地吵嘴,戚寧遠升起非見平凡不可的。

平凡,好個不平凡的女子!

☆☆☆

夜深人靜,燭光灼灼。

偌大的香檀桌上放滿精致的小點心,平凡陪著平駿一筆一畫地認字,小善和她管理的十幾個侍女全都候著,等待主兒的差遣。

平駿全新的打扮讓平凡越看愈歡喜,瞧見他受人照顧比她自己穿金戴銀都要快樂。

「這是太師傅今天教的功課,你默好了嗎?」大頭對小頭,姐弟倆學得可認真,盡避字體一樣歪歪斜斜,樂在其中的興奮卻一直不減。

「趕明幾個你還要過來教我,認字挺有趣的哩。」一頭一臉的墨汁,她的向學心十分堅定。

「一定。」小小的頭顱作了允諾。

姐弟相視而笑,滿是溫馨,就連小善和一干侍女也融入他們的氣氛中。

「碧妃娘娘駕到!」侍衛的聲音驚擾了寢宮里所有的人。

「誰?」平凡听都沒听過。

自從她住進這里從不見訪客,懾于獨孤胤動輒得咎的壞脾氣,她也不敢到處亂走,免得惹禍上身,現在,居然有人來。

她不懂宮廷規矩,相對也不曉得對方來頭有多大,只能傻愣愣地愣著。

人還沒到,撲鼻的香風便陣陣襲來,平駿很不捧場地打了個大噴嚏。

來人一身金縷衣,一頭烏絲盡是珠環翠繞,極盡華麗。

有怎樣的主子就會產生怎樣的僕役,圍繞在碧妃娘娘身邊的侍女也個個狗眼看人低的模樣,鄙夷地打量平凡簡單素雅的裝扮。

「好大膽!見到咱們娘娘居然不下跪。」閻王好見,小表難纏,狐假虎威的永遠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

「小善,娘娘的地位很大嗎?」悄悄拉過自己的隨身婢女,平凡低聲問道。

「在後宮里算滿大的。」

「會比皇上的地位高?」天地君親師,她可不能隨便跪錯人,要是折了對方的壽命就不好了。

小善搖頭。

後宮所謂的娘娘多如牛毛,老實講,進宮沒多久的她也搞不清楚狀況。

平凡篤定了些。

自始,獨孤胤也沒要求過她這些繁文縟節,她的吹雲大哥更是連架子都不擺,所以她很坦然地站著,直到香氣逼人的美人蓮步珊珊移來。

「小善見過碧妃娘娘。」于規矩,她的主子並沒有任何封號,所以,身為侍女的她更沒地位。

「哼!」美人水袖一甩,連理都懶。

她炯娜多姿地來到平凡面前,笑容勾勒著殘酷。

「不懂規矩的東西,給我掌嘴!」兩個如虎似狼的粗壯婢女分別挾持平凡雙臂,另一個左右開弓力摑耳光,直到她的主子喊停為止。

「你們怎麼可以……」小善擁著嚇呆的平駿替主兒抱不平。

「你是什麼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余地嗎?」一向以後宮佳麗之首自稱的她眼睫半眯,此刻不見萬種風情,反而一副要踩著情敵鮮血往上爬的冷酷嘴臉。

寧可錯殺一萬,她也不漏放一個。她是未來的皇後,清除異己才能鞏固自己的地位,所以,只要是礙眼的沙粒她都要清得一干二淨,以防後患。

小善被她散發的威嚇給嚇得面如死灰。可是當她看到平凡的模樣時,眼淚登時奪眶而出了。

方碧姬睥睨長發凌亂,嘴角和耳朵已經逸出血絲的平凡︰「識相的,就給娘娘我搬出這座寢宮,否則,本宮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頭暈耳嗚,眼冒金星的平凡抬起已然腫起來的臉蛋,嘴唇嚅動︰「我跟你無冤無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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