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調子殺手 第6頁

「你話里有鬼,到底啥意思?」她受不了人家拐彎抹角,而且,他的惡意太明顯了。

快手笑而不答,他低吹起口哨,因為硬把他拽來的正角兒上場了。

「你就是詩畫?好標致的娃兒。」天涯的大光頭一出現,整個空間似乎都亮了起來。

他穿著正式,長袍馬褂,顯然將此行看得十分慎重。

「你是誰呀……」她瞄了眼站在天涯身後的瑪莉亞,口氣蛻變。「伯伯。」不馴的口吻主動煙消雲散,化成連迭甜蜜。

快手把這幕情景收入眼底,原來她也有懼怕的人啊!

「我喜歡你滴溜溜的眼珠,和你娘一模一樣。」天涯笑呵呵地注視著唐詩畫,就像打量一件古董,只差沒動手去模而已。

他那眼光也太過熱情了,唐詩畫覺得有些怪異,但對這光頭佬她又有些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十分矛盾。

「伯伯跟我媽很熟?」

他忽地有些警戒。「唔,算是吧!」

「我從來沒听說過你。」她不記得她媽有這麼一號朋友。

「沒關系,反正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相處,可以慢慢培養感情。」天涯毫不掩飾的欣賞叫人起疑。

她睨向瑪莉亞。這葫蘆里是不是賣著她不清楚的藥?她懷疑。「什麼意思?」

「咦,快手這二楞子沒告訴你,你和瑪莉亞暫時要搬到淺水灣去住一陣子?」

「你跟瑪莉亞是什麼關系?」天上不會憑空掉下一個冤大頭的。「你就是準備要資助浸心堂改建的投資人?」

天涯的考臉因為她的咄咄逼人而紅了起來。「請你相信我是真心誠意的!」

唐詩畫無動于衷。「騙子會在自己的臉上刻字嗎?再說我們干麼要搬去跟你一起住,你太殷勤了,有企圖。」

天涯眨巴著眼聆听她不輸大人的剖析言論,不住點頭。「果然不同凡響。」

這老頭簡直雞同鴨講,他,智商有問題嗎?唐詩畫很不給面子地露出懷疑的眼光。

天涯不舍地將眼光投向瑪莉亞,溫柔又商量地詢問著︰「不如將事實告訴她吧!」

瑪莉亞緋紅上頰。「都已經過去的事,再提出來不好啦!」她居然有些忸怩。

「紙包不住火,事情總有一天會公開,就像我從來也沒想到會再見到你。」他語中有著款款深情。

快手知道的部分並不比唐詩畫多,他只是司機,被抓的公差,能見到唐詩畫是意外中的收獲,至于天涯和瑪莉亞的部分並不清楚。

瑪莉亞有些如履薄冰。「你不會把全部都——」

姜是老的辣,天涯恰如其分地打斷瑪莉亞的話。「把我們曾是情人的關系公開有什麼丟臉的,難道那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不原諒我?」

瑪莉亞被他大膽的坦白弄得一陣躁熱,她的皮膚原就皙白,如今紅得像張艷緞,倍增姿色。「唉呀,都好多年紀了,你講話還是口沒遮攔。」她將不安的雙手藏進寬大的修女袍中扭動著,一不經心,便流露了小女兒的嬌態。

天涯一陣心蕩神馳。「老天真是厚愛我,讓我在風燭殘年再見到你。」

「你不要這麼說,你還年輕呢!」

「真的?」天涯雙眼發光。

「我們認識那年你還是個青年才俊,現在仍差不了多少。」情人眼中出西施,西施眼中出範蠡,道理千年顛覆不破的。

兩人雖沒有熾烈的濃情狂愛,眼神交會中卻仍有一片漸緩如溪流的潺潺深情。

原來如此。唐詩畫和快手眼光互為交會,首次有了共識。

第三章

讓一群人進駐他的別墅有違快手的生活習慣,但是將獵物誘進他的勢力範圍內,犧牲一些生活品質是值得的。

唐詩畫在三票全數通過的情況下,一點也不情願地住進快手的華宅。

「我先聲明,浸心堂一完工我就要搬出去。」環顧一遍她這生想像不出來的風景,住在這種宛如天堂的地方會不會是種罪過?

「成。」快手也不嗦。

「還有,給我最簡單的房間。」她是修女也!

「你太吹毛求疵了。」修女都這麼龜毛,不知什麼叫隨遇而安嗎?

「可是我受不了那些蕾絲。」她指著房間的窗簾和精致的家具。

「你是女生吧?」快手梭巡了環境一遍,不客氣地發出了質問。

「你諷刺我?」是他求她搬進來的,芝麻綠豆的要求有何不可?

「不敢,我還以為只要是雌性動物都喜歡這調調。」沒有女人像她這般挑剔難伺候,她以為他的家是隨便阿狗阿貓都給住的嗎?!

就是這樣,沒一次他們的意見不相左,唐詩畫想過,既然住在人家屋檐下,行為舉止當然要斯文點。但是他就是有辦法挑起她極力掩藏的負面暴戾性格。

壞的開始是失敗的一半,她對未來開始抱著不樂觀的心情了。

「我能夠想像如你這般的紈挎子弟怎麼少得了女朋友,但是——」她把臉孔抵到他下巴,努力端起氣勢。「別把我和你的妹妹們一概而論。」她才搬進來就免不了看見在外面探頭探腦的女生。

「是她們自動送上門來的,我不接受會傷了她們的心。」快手也不辯解。

「花心大蘿卜、花孔雀、花蝴蝶、公子!」

「這麼說就不對了,女人就像食物一樣,美食當前,我是凡夫俗子,肚子會餓,吃掉她們是本能,這跟花心蘿卜有什麼關系?」女人的觀念一個比一個怪。

他居然沒有一絲傀咎,理直氣壯得令人恨不得踹他一腳。可念頭一轉,他的行為還真挑不出一絲錯來,沒人會把送上門的好肉丟掉的,在苛責他無恥的同時,那些有所圖的女生難道就沒錯嗎?若要真正追究責任,寵壞男人胃口的禍首不正是有所貪圖的女人。

唉呀!她何必研究得那般深刻,管他男女糾葛,總而言之,那是紅塵俗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管誰對誰錯,都輪不到她來批判。

「吃吧!最好哪天吃壞肚子,上吐下瀉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她討厭公子,罵他是因為他活該。

☆☆☆

一覺起來,唐詩畫的眼多出熊貓的眼袋來,拜那張彈簧床的功勞,她一夜都睡不好。只一夜,她已開始想念浸心堂的木板床了。

模黑做完早禱,她自動自發地從冰箱找到半條土司,這樣不算不告而取吧?在浸心堂打理三餐是她的工作,不能說因為換了住所,習慣也一並打破。

她才將兩份早餐端上桌,快手已下樓了。

「如果你不是穿那身別扭的白袍,我會誤以為你是賢妻良母。」他毫不客氣地將一杯鮮乳灌進肚子。

「鏗!」是鍋鏟失手掉進水槽的聲音,唐詩畫探出半顆頭,剛好瞧見快手正不客氣地搜刮桌上的食物。

「唉!」那副吃相活像餓死鬼投胎。「那是我和瑪莉亞的早餐。」

實在不是她小氣,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瑪莉亞不在了。」他滿口食物地嘟囔著。

「什麼意思,你把她怎麼了?」她沖到快手面前揪住他的衣領。

快手慢條斯理地將最後一口蛋黃掃進肚子,滿足地拍拍肚子。「不是我把她怎麼了,是瑪莉亞跟著天涯回海南島去了。」天涯迫不及待地想獻寶。瑪莉亞受他煽動,兩人興致勃勃地連夜出發了。

唐詩畫如五雷轟頂。「你騙我,阿姨不會拋下我不管的。」

快手睨她一眼。「你想到哪兒去了,師妹回去見師兄是天經地義的事,再說他們好幾個十年沒見面了,人之常情嘛!」

「師兄妹?」又一件足以打擊她信心的事。「為什麼你都知道?」

「世界上有什麼我想知道又無法知道的事?」他的行事或許沒有牌理可言,而且超乎平常人想像,只因為他本來就不是平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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