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迸時,相傳大海中有仙山;仙山縹緲;仙人影綽,宛如桃源中的仙境。
秦朝始皇帝曾派方士徐福領童男女五百,攜五谷糧,乘船入東海,尋找蓬萊仙島,以求不老仙丹。
秦亡,徐福也一去不返。
時移世易,萬般傳說紛紜,有人說徐福路經蓬萊仙島時,半路曾歇息于一座不知名的島嶼,那座島上遍布硫磺、煤炭等豐富礦產。青青翠谷,百花齊放,鳥獸與人親切,漁獲驚人,繁衍子孫,故有半數的人不願再往東行,便在這座島上留了下來。
經過世世代代駢手胝足,靠著富可敵國的金銀珠寶和領導者精于投資理財的能力,東至朝鮮、西至高麗、遠至大食,皆建立了權威性的通商資產回路,千年來財富累積建立了黃金帝城,儼然是一方霸主。
它的威名無遠弗屆,千百年來,不管是當朝皇帝意欲招撫或黑白正邪兩道意圖染指,從來都是有支無回,雖然朝代更迭,前僕後繼的人依舊多如過江之鯽,但它仍然神秘萬分地矗立在東海中。
據說,蓬萊島上的領導者代代單傳,他手下有四員各司其政職的猛將。平時他們各自散居島上城池宮殿,或游走江湖,我行我素,行俠仗義。
由于他們或神龍見道不見尾,或游戲人間,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人真正見過他們的廬山真面目;又他們不屬正邪,不分黑白道,不跟政府官員掛勾往來,屬特立獨行、莫測高深、與世絕俗的劍仙俠客之流。
近幾年,武林流傳著更聳動的流言,傳說蓬萊島黃金城精銳盡出于江湖,但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在這些人之中,又以五人最為神秘莫測,他們或團體行動,或各自隨性闖蕩江湖,世人為了方便稱呼,于是統稱他們為——
"游浪奇俠"。
第一章
晚來,冷風毫不留情從四面八方撲向連夜趕路人的身上。
夜幕助長了風的威勢,扯來荒垓中的漫天雨簾。
淒側的夜更顯暗淡悲涼了。
赫連負劍人任由紫騮馬馱著他,漫無目地地走著。
他的視線一片模糊,狂驟的風雨打得他全身發疼,忍痛過度的唇因而瘀紫泛青,臉色蒼白如鬼魅。
因為紫騮馬快速地奔馳,他明顯感到被他潦草包扎過的傷口正以驚人的速度再次撕裂,暖熱的血正汩汩沁透外衣。
越過暗影幢幢的雜樹林,雨勢越發滂沱,放眼望去皆是伸手難辨的迷霧……
赫連負劍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倒下,即便他僅存的一絲清明意識正和全身的痛楚搏斗,麻木而泛白的指節仿佛要將粗糙的韁繩揉進肉掌,他仍然不肯放棄挺直背抬起胸。
不知不覺,紫騮馬已跑進一片更荒蕪的地方。
由迷離的煙霧中望去,是一方方的木拱石碑和突起的土坯。
冷清欲絕的氣氛把四周點染得越發詭譎。
是亂葬崗——
紫騮馬好像也感受到鬼氣樹林的氛圍,奔撒四蹄跑得更起勁。
忽地,一道道飄飄如鬼魅似的影子從紫騮馬的眼前竄過去。
馬兒雖然聰靈,可事出突然,它仍是大吃一驚,前足高昂,把已瀕臨崩潰的主人狠狠甩出去。
赫連負劍像團棉絮般被丟出去,倒栽蔥的身軀不偏不倚撞上高起的土堆,一觸地,再也支撐不住地暈厥了過去。
而無情的湍雨依舊奔騰直到——
雜杳紛擾的腳步聲和爭執吵嘴的男女混合聲吵得赫連負劍頭痛欲裂,好像有千萬連隊的騎兵在他的腦袋中操練演習般。
好一會兒,有股細細的聲音鑽進他的意識中。
"哇 !這家伙真厲害,全身大大小小有二十幾道傷口,居然還沒要了他的命,這可是我魯三娘頭一次見到呢!好強韌的生命力!"
"看他全身都是血,不死也半條命了。"一只粗魯的腳踢了赫連負劍一下。
"嘖嘖,瞧他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模樣,真要死翹翹,還有點可惜呢。"她一副暴殄天物的感慨。
"娘子,你不會是看上這來厲不明的家伙吧?"
"這很難說,我好久沒見過他這般俊俏的男人了。"她語帶覷欷。
"俺可不想戴綠帽……"他發急,聲音濃濁了起來,偌大的嗓門像踩到地雷。
"你找死!老娘我什麼時候偷漢子了,要你窮嚷嚷,你巴不得吼得全教上下全知道咱們干了啥好事啊!"她劈頭一頓好罵,訓得那山東漢子啞口無言。
"娘子……你知道俺不是那個意思,"他的氣勢馬上矮了一截。"俺只是不懂你干麼非把這家伙帶回來不可?"
原來是吃醋了。
"哼,說你笨又不服氣!"她橫了他一眼。蹲直視赫連負劍眼簾緊合的眼眸和五官。"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家伙可不是普通人。"
"何以見得?"另一個頗有興味的男聲冷不防插嘴。
"老大!"夫妻倆不約而同喊道。
"三妹,你倒說說他有何與眾不同的地方?"
"他的劍、馬。"和英俊餅分的臉龐,不過末句她不好意思說出口。
"哦?"
"劍是紫電,馬是紫騮。"她蓄意停頓,揉身望向歐陽宏熙。"提示都已經這麼明顯了,大哥還想不起來?"
歐陽宏熙失聲道︰"不可能!"他來回打量一身泥濘的赫連負劍。"他絕不可能是剛崛起江湖,教人聞風喪膽的'浪子游俠'赫連負劍。"
赫連負劍名聲鵲起,但他出身詭異,風聞他是蓬萊島黃金城的人,卻無人能拿出確切的證據。
"大哥……"
"不可能!黃金城是不存在的傳奇流言,無憑無據,怎可隨意當真。"他沉思地撫著山羊胡,長形的臉上滿是疑問。
"但是,據咱們可靠的消息傳來,日前長白山下獨自殲滅燕子山一十八大盜的人就是赫連負劍,連長相形容都他媽的這麼吻合。"她小小的自信也動搖起來。
"我說過,蜚言流語不可盡信,你老是沉不住氣。"他數落她。
"妹子,剛才你要是听俺的勸,讓這家伙自生自滅,也用不著現在多此一舉的煩惱。"他舉雙手雙腳反對把赫連負劍弄進他們的地盤里,畢竟他們在這里已經偏安了許多年,莫名其妙讓一個來歷不明的外人進來,實在有違教規,更重要的是,這家伙那惹人嫌的長相。
"呸呸呸!"魯三娘橫了她老公一眼。"你還敢放馬後炮,這紕漏是誰捅出來的,這會兒你倒推了個一干二淨,這像話嗎?"
花標搔搔他的光腦袋,倏而握拳擊掌。"要不——俺現在把這家伙拖出去砍成八塊,喂野狼去。"
他靈光一閃,想到毀尸滅跡的好法子。
"說你腦袋不管用又不相信,砍成八塊?多浪費時間和體力的作法!你瞧姑女乃女乃的!"魯三娘從袖口處掏出一個奇異的青黃瓷瓶來,朝他們晃了晃,神情中全是得意。"我只要在他身上灑兩滴'奪魂蝕骨散',不消半個時辰……呵呵,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浪子游俠赫連負劍這號人物了。"
最毒婦人心,果然沒錯!
屏息聆听了半天話的赫連負劍不禁寒毛豎立,心思霎時凝結成冰。
他誤打誤撞落在這些人手中,真是時運不濟。
按理說,他不該傷得這般嚴重。
自長白山下來,要不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連連遇見蓄意挑釁尋晦氣的綠林頂尖盜匪,也不會搞得自己舊創未愈,新傷又生,傷上加傷,終至一發不可收拾,落到今天這種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