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浪漫過頭的同事早就替他們編好一段曲折離奇、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盡避陶安潔喊破喉嚨拼命解釋她跟他毫無關系,也沒一個人听得進去。
最後,她只能惡狠狠地瞪著始作俑者出氣。
而很會做外交的何書晏還大方地說︰「我車上還有幾個空位,加果各位不介意的話,歡迎搭我的便車回去。」
「好啊、好啊!」當下一大票人蜂擁而上,差點沒把車門擠破。
最後三個強者在大家欣羨的目光中,乘著舒適的轎車,揚長而去。
何書晏先幫忙把大家送回家,一路上,他親切地與大家閑聊,妙語如珠,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三位同事羨慕極了,不斷對陶安潔道︰「安潔,你這男朋友真的很不錯耶。」
「我說過了,他只是鄰居!」她不知第幾次大聲澄清。
對于她的否認,大家只當她是害臊,完全不予理會。
陶安潔有口難言,于是把所有的罪怪到何書晏頭上。都是他害的!
就在送完最後一位同事回家後,她立即發作。
「你為什麼要來?」她語氣不是很好地質問。
「我們說好了,不互相影響對方的工作或生活,你這樣突然出現,要我怎麼跟大家解釋你的存在?你不是存心要害我難做人的吧?」
何書晏用一雙深幽的黑眸望著她,眸中盛滿令她心口一揪的無言哀傷。
「我很抱歉,我承認我事先沒有思慮太多,只是一發現下雨了,而你又極可能淋雨回家,我就顧不了與你的約定,飛奔而來……我真的做了讓你很為難的事了是吧?」
他、他干嘛這樣低聲下氣?
如果他也凶巴巴地吼她幾句,她可能還痛快點,但像這樣毫不辯解、全盤承認是自己的錯的態度,反而讓她心生愧疚,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他怕她淋濕,特地來接她,那是善意,嘴巴長在他人身上,他又怎能控制人家要怎麼想?她因為「奸情」被大家發現,就罵他出氣,實在說不過去。
「咳!你……你別道歉啦,其實你也沒錯,你來接我也是好心,我……剛才我不應該那麼凶的,對不起啦。」她別扭地道歉。
她低下頭,很努力地自我反省中。
何書晏假裝咳嗽,側頭面向另一側,一抹狡猾的淺笑,緩緩爬上嘴角。
第9章(1)
回台後的第一個新年結束了。
年後第一天上班,下班後何書晏渾渾噩噩地回家,進了家門之後,就呆坐在沙發上,什麼話也不說,好像受到什麼重大打擊一樣。
陶安潔見他神情怪異,心里擔憂,于是小心翼翼地上前詢問︰「你怎麼了?」
听到她溫柔的關心,何書晏緩緩抬高視線,盯著她啞聲說︰「我的職位又有變動了——」
「什麼?!」
陶安潔一听簡直怒不可過,立刻聯想到他因為愛慕顏皓萸得罪元霆,而被流放到美國的事。
那個元霆也小心眼得太過火了吧?雖然何書晏以前是喜歡過他老婆,但人家現在早就已經死心了,他還要怎樣?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嗎?
況且何書晏曾經那麼照顧他的妻子,沒功勞也有苦勞,他這樣做簡直是恩將仇報!
「這回他又打算把你流放到哪里去?我去找他!我要親自問問他,老是這樣欺壓你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他就出來和我決一生死!」
說著,義憤填膺的陶安潔真的打算沖出門去找人算賬。
「等等——安潔!」何書晏好不容易才扯住像只跳蚱蜢的陶安潔。
「你誤會了,他沒有要流放我。」他一字一句,仔細地澄清道。
「沒有?」陶安潔狐疑地回頭。
「沒有。」他肯定地回答。
「我剛只說我的職位有變動,沒說我又被流放。」
「那你一定是被降職了吧?」那小心眼的可惡男人,絕對會公報私仇,借機整他。
「不,是升職了。安潔,我被升為副總了。」何書晏說出這個職稱時,還忍不住顫抖。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爬到今天這個地位。
「喔,是副總啊——什麼……副總?」陶安潔比他更驚愕。
「你確定是正正當當的副總,不是什麼廁所管理部的副總,或是便當采買部的副總之類的?」
她的比喻,讓何書晏差點忍不住太笑。
「不是,是貨真價實的副總,老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總。」
「這是最新的整人游戲?或者是公司要倒閉了,所以騙你當頂罪的人頭嗎?」
這回,何書晏真的笑了出來。
「呵,我想應該不是那樣。公司近來業績穩定成長,沒有倒閉的疑慮,而且公告已經貼出,所以他應該不是整我的。」
「那麼是真的?!」陶安潔這才肯相信這是事實。「可是為什麼呢?他不是瞧你很不順眼嗎?」
「據他自己的說法,是這樣沒錯啊。」
「既然討厭你,為什麼還要升你當副總?」這完全不符合小心眼男人的做事風格。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今天他說了,他雖然討厭我和他老婆太親近,但是不會因此埋沒人才,他說我有能力坐那個位子,所以提拔我是為了公司著想。」
「這麼听來,他也不是真正小心眼的男人嘛。」而且,還滿有氣度的。
「是的,我一直懷疑,那個流放也許是個借口,其實他只是想……」他看了她一眼,突然停了下來。
「只是想什麼?」
「沒什麼。」有些事,不需要說得太明白。
「所以,你現在真的是個副總了?」懷疑退去,興奮的感覺逐漸涌上。
「剛出爐、熱騰騰的。」
「太棒了!」陶安潔撲了上去,抱著他開心地猛跳。「恭喜你!」
「謝謝你。」有了她的祝福,真實與喜悅才慢慢揚起。「謝謝你剛才為了我的事,那樣憤慨。」
陶安潔霎時臉一紅,強辯道︰「我只是看不慣,才不是特地為了你,你少臭美了。」
何書晏但笑不語,知道她是害臊。
「啊,那個根本不重要!對了!為了慶祝你升遷,今晚叫披薩吃好不好?」
陶安潔話才剛說完,立刻猛力搖頭,推翻自己的提議。「不對不對!吃披薩不夠豐盛,我們出去吃牛排好了,最好是貴死人的頂級牛排,或是要花三個小時去吃的法國大餐……」
「安潔。」何書晏柔聲扎斷她,說︰「不需要那樣大肆慶祝,我只想在家,安靜地吃頓晚飯。只跟你一個人在一起就好。」他柔聲補充。
陶安潔猛地一震,他的話,就好像一記槌子,狠狠地敲進她心底。
那話語、那溫柔的眼神,讓她再度著了迷,于是她情不自禁問出絕對不該再問的話︰「書晏,你……還在等嗎?」
不必明說,他們都知道她所指的等,是在等誰。
何書晏給了她一記深深的凝視,然後說︰「是的,我還在等。」
陶安潔又是一震,微微扯唇,笑得有點酸苦。
真不愧是何書晏,這世界上絕對找不到比他更痴情的男人了!顏皓萸真的很幸運,這一生能有個這麼好的男人,無怨無侮地愛她。
「我都可以,如果你想在家吃,那就在家吃吧。」
她牽強地笑笑,然後失魂落魄地轉身,走進臥房里。
在她身後的何書晏,以略帶哀傷的眼注視著她。
最近,陶安潔有些煩躁,目光老是無意識地往桌歷上瞟。
日歷上的某些日子,總像女人的生理期,無時不刻不提醒著她注意。
她不想在意,卻老是不自覺地去注意,搞到最後自己都快神經衰弱了。
其實這個禮拜天,是她的生日。
她故意不提,也假裝遺忘,打從兩年前的那一次生日之後,她便改掉過生日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