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總裁給我這個機會。」林詠築低著頭,不敢讓他看見她眼中滾動的淚水。「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出去——」饒羿無法再看見她那張毫不在乎的無情面孔,他的大手用力拍擊桌面,然後指著辦公室的門狂聲怒吼︰「你馬上給我出去!」
「是的,總裁。」林詠築盡可能的挺直背脊,走向那扇門,但一走出門外,熱淚立即奪眶而出。
她飛快抹去淚水,向同事編了個借口,便匆匆離開公司。
進入高騰三年,這還是她第一次早退,而且沒有請假。
但她不在乎饒羿會怎麼想,她不在乎了!
真的不在乎了……
夜色逐漸深沉,林詠築像團蝦米般縮在床上,她沒有開燈,屋內惟一薄弱的光源,是來自于窗外的路燈。
從下午回到家,她就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直到現在。
叮咚!
不知躺了多久,門鈴聲突然震天響起,她自沉思中回神,拖著慵懶疲憊的身軀走向門口。
「誰?」她走到門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問。
「詠築,是我!」
門外傳來女性柔媚的嗓音,讓她稍微寬了心,但內心深處,卻有更深的失望。
她無故早退,他卻連一聲問候都沒有……
「藍憐。」她拉開門,藏起悲傷的情緒,用溫暖的笑容迎接好友。
「怎麼有空過來?」她招呼藍憐入座,順手泡了一杯藍憐喜歡的水蜜桃果茶。
藍憐這個廣告紅星可是個大忙人,平常想約她一起喝杯咖啡就很不容易了,更何況她親向口登門拜訪?
「我的廣告進度提前結束了,上次那個請我拍廣告的洗發精廠商送了一大箱洗發精給我,特地帶幾瓶過來讓你試用。我還去我們常去的那間咖啡店,買了幾塊蛋糕過來。」藍憐將藍莓蛋糕放在桌上,保養極好的縴白玉手拆開包裝的小紙盒。
「快來嘗嘗我買的蛋糕,我特地挑了你最愛的藍莓起司蛋糕。」
「藍憐……」林詠築情不自禁熱淚盈眶。
藍憐雖然個性冷淡,不容易與人親近,但她對自己在乎的人、事、物,絕對付出真誠與關心。反觀饒羿,他在意她的程度,似乎遠遠不及待人淡漠的藍憐。
「怎麼了?詠築,你怎麼哭了?」藍憐見她眼淚不斷往下掉,感到相當詫異。
「藍憐,饒羿他……他……」
林詠築雖想忍住悲傷之情,但在藍憐關懷的眼光下,最後還是忍不住地將她與饒羿之間的事,全部告訴藍憐了。
她原以為藍憐會譏諷她、責怪她,罵她愚蠢,說她被甩早在她的意料中,這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
但藍憐並沒有這麼做!她只用一種悲傷的目光,定定望著林詠築。
「藍憐,你一定很氣我吧?因為我不听你的規勸,執意和饒羿在一起,如今演變成這種局面,也是我活該,你為什麼不怪我呢?」林詠築哀傷地問。
「不,我不會怪你,因為我也曾經深愛過呀!你和從前的我一樣,都是為愛受苦的可憐人,我知道要割舍心底的最愛,就像割掉自己的肉那麼痛,你都這麼難受了,我怎麼還忍心在你滿身傷痕的時候怪你呢?」藍憐垂下含淚美眸,緩緩搖頭。
「藍憐……」
「我不怪你,我只怪那個害你傷心痛苦的男人,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不該招惹了你,又打算拋下你另娶她人,像這種負心的男人,絕對不能輕饒地!」
藍憐漂亮的水眸中閃著冰冷的寒光,他別以為每個女人都像詠築一樣好說話,至少她就不會放過他!
「不,饒羿不是負心漢!」林詠築帶著淒涼的微笑,緩緩搖頭,事已至此,她還是不忍讓人唾罵他。
「饒羿從一開始就沒說過愛我,更沒承諾過要和我天長地久,這段感情的開端是由我主動的,他一直處于被動的接受立場,所以即使他決定和梅小姐結婚,也不算辜負我,因為他從沒對我做過任何承諾。」
「那正是他卑鄙的地方!如果他不願意,你勉強得了地嗎?就因為你會為他扛下開啟感情的責任,他也樂得澄清關系,一逮到機會就另覓新歡!」
「不是這樣的……饒羿不是這種人!」
林詠築瓜不斷落淚搖頭,她了解饒羿,她知道他不是這種薄情寡義的男人,他沒有錯,他只是不愛她而已。
「詠築,你還為他說話?他都已經準備拋棄你了!」藍憐有時真氣她如此軟弱好欺,那個薄情的饒羿一定是明白這點,才敢這麼傷害她。
說不定他根本不打算放過詠築,打算在結婚之後繼續腳踏兩條船,嬌妻、情人兩手抱呢!
「詠築,你不能再待在那兒了!我看饒羿即使結了婚,可能還是不會輕易放過你,你最好馬上離開他,免得真成了他的地下情婦。」
「我會走的,藍憐。等到訂婚的準備工作完成之後,我自然會離開,這是我早就決定的。」
「什麼?你還要幫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籌辦訂婚典禮?」藍憐真想敲開她的腦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
「既然他決定和別人訂婚,就擺明是把你甩了,你還大方到幫他打理訂婚的事宜?拜托你醒醒好不好!」
「我知道你一定會很生氣,可是我還是得這麼做。因為這是我親口答應饒羿的事,我必須要做到。」
「他對你不仁,你還對他講什麼信用呢?」
林詠築無法解釋她與饒羿之間復雜的情感糾葛,只能苦笑著說︰「藍憐,我和他之間的感情,不是旁人所能了解的。我始終相信饒羿不是無情的人,對我也有感情,只是那分感情不足以深到讓他與我廝守終生,這不是他的錯,是我的錯!如果我再好一點、更符合他喜歡的標準,或許他就不會另娶他人了。」
「詠築,你別傻了!你已經夠好了,還有誰能比你好?你相貌美、個性溫柔、心地善良、還有一手超凡入聖的好手藝,能娶到你的男人是前輩子燒了好香,饒羿不娶你是他沒福氣,你千萬別再說自己不好這種話了!」
林詠築並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好,不過如果這麼想能讓藍憐好過的話,她也不會阻止她。畢竟看待事情的想法是因人而異的,人總要設法讓自己好過,藍憐有讓她自己好過的辦法,她自然也有。
她讓自己好過的辦法,就是替他籌辦一場風光氣派的訂婚宴,然後悄悄自地生命中離席。
她私心希望,當數十年後的某一天,饒羿成了祖父的時候,偶爾想起林詠築理但個人,嘴角還會帶著微笑,那麼,她就覺得滿足了。
經過一夜的沉澱,林詠築重拾平靜的心情,重新回到高騰實業上班。
奇跡的最,饒羿對于她昨日的蹺班並沒有多加責難,只淡淡說了一句︰「以後有事記得先請假。」
林詠築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只有更深的失落。
他竟連詢問她早退的理由都沒有!她勉強的一笑,不想讓自己陷入低潮的情緒中,除了用更大量的工作來填補空虛的心之外,她也沒有其他方法讓自己好過。
「林秘書,請問饒羿在嗎?」
梅璯蘭滿面春風地走進林詠築的辦公室,穿著一襲紅色洋裝的她看起來喜氣洋洋,頗有新嫁娘的喜氣。
自從饒羿宣布與她訂婚的消息之後,她到公司走動的次數就更加頻繁,雖然表面上看來,她是來找饒羿的,但林詠築能從她的眼神中窺見得意與挑釁。
明知道她是來耀武揚威的,林詠築卻無法梃身捍衛自己的所有權,只因饒羿從來不屬于她,她根本沒有開口說話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