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想不通的,雲曜卻心知肚明,他忖度著,是麗妃有了親生兒子,怕過于出色的梓瀚奪走皇上的疼愛?或者是……梓瀚的容貌已經引起麗妃的懷疑?如果是後者的話,身世之事,再不能瞞著梓瀚。
「請問……」
染染拋出兩個字,溫潤如玉的男子轉過頭,對她微微一笑。
好神奇、好有魔力的笑容,他一笑,她頓時如沐春風、如飲甘泉,心頭那朵花也悄悄地綻放。
仙姿豐采啊,怎麼有人可以長成這樣,帥度不到一百分,但眉眼一彎,就讓人覺得幸福降臨。
雲曜貪看著她的雙眸,她的眼楮很漂亮,黑白分明、清澈干淨,彷佛空中最燦亮的星子,任陰霾雲霧也遮掩不去。
「想問什麼?」他問道。
「請問這位麗妃娘娘,是不是梁梓瀚的後娘?」
他臉上的笑容依舊,但心底不免微微一驚,光憑信中的內容她便能猜出端倪?
他笑著反問,「如果是呢?」
「如果是的話,珍珠就得找個好匣子藏起來,隱其光輝、掩人耳目,才能保證不被磨成珍珠粉。」
她的形容讓雲曜不由得失笑,也只有她會把好好的一句話講成這樣。
「可如果他是珍珠,沒有娘疼、沒有姥姥愛,再不爭取案皇的關愛,日子豈不是過得更加悲慘?」他的話等于間接證實了她的猜測。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在尚無自保能力之前,寧可過得悲慘,也不要過得危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話人人都知道,怎麼就沒人肯做老二呢?老二哲學才是保命法寶。」
「老二哲學?」雲曜疑惑地看著她。
她點頭反問,「一座林子,什麼樣的樹木會被砍掉?」
「什麼樣的?」
「兩種,一種是長得最高最好的,被砍去當棟梁,一種是長得最差最壞的廢柴,被砍去燒火取暖。做人,不要當第一,也不要做最後,中間中間、不上不下,既不遭人妒,也不受人嗤笑,日子自然逍遙。」
「這話有理。」
本以為有麗妃護著,瀚弟的日子不至于艱難,怎麼說,他都是麗妃的倚仗,日後麗妃要過什麼樣的日子,得看他出不出息。
誰知麗妃又產下一子,有親生兒子,自然想為親骨肉盤算,會有這樣的想法是人之常情,也不是什麼壞事,但若想過河拆橋,可就不成了。
瀚弟那邊得多派些人,麗妃得防,皇後也得防,而且染染說的沒錯,不上不下,確實能夠保障安全。
信里還表明雲風希望再派個高手過去指導瀚弟武功,他武學練得這麼好,好到雲風無法教導?他肖了父親,是吧?看來他不僅要送個武學高手過去,也要派人教導他兵法。
「所以少主大爺要讓誰去指導梁梓瀚武功?」染染的大眼眨巴眨巴的,那笑容說有多陰險就有多陰險。
「你想推薦誰?」雲曜微挑起眉,側眼瞅著她。
「少主認為曹叔怎麼樣?曹叔武功蓋世,輕功驚人,他的內力媲美張三豐,武學造詣直逼東方不敗,他只是沒下山去和人比試,否則拿個武林盟主根本是小菜一碟!」
他雖然不知道她說的張三豐、東方不敗是什麼人,但他怎會不曉得她在打什麼算盤,他用手指敲敲桌面,好笑的道︰「曹叔?若曹叔去了京城,誰來督促你練武?」
「有小翔啊,我也不貪多,小翔的武功,我學個五成就好。」
好大的口氣,依她那老是耍賴偷懶的性子,便是半成,也甭想學得起來。
「話是這麼說,但曹叔的武功比不上雲風,讓他去京城,無太大助益。」雲曜直言道。何況曹叔是軍中老人,更是父親的心月復,寧王叛亂之後,他就是個已死之人,倘若進京被認出來,不但會連累瀚弟,怕也有性命之危。
染染瞠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直盯著雲曜。
梁梓瀚厲害到這等程度,才十二歲,曹叔就教不得了?文治武功樣樣強,又得璇璣閣全力維護,他是什麼身分?先帝遺孤?不會吧,先帝都死了三十幾年了,除非有冷凍精子的技術,否則怎麼也生不出來。
不過不管他是什麼身分,少主都打定主意要扶持他當下一任皇帝了吧,可是這真的能成嗎?東宮太子年近四十都還沒有龍椅坐呢,何況太子還生了個天龍星的兒子,皇位早晚要落在太子頭上。
這種板上釘釘的事兒,有什麼好爭的?會做這種事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白痴,一種是做足準備的,少主看起來不像前者,那麼……他做了什麼準備?
「怎麼這樣看著我?」雲曜饒富興味的瞅著她,這個丫頭越相處越覺有趣,才八歲稚齡,可思考事情時的表情,比成年人更像成年人。
「沒事兒,少主想好讓誰過去了嗎?」
「任其安和楊鼎聞,一文一武。」
竟派出這麼大咖的人物,果真是下足重本,嘶——?梁梓瀚到底是什麼身分,少主為什麼如此看重?染染對他感興趣了。
她的笑,勾起了雲曜的愜意,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不知為何,只要她在身邊,他便覺得舒心。
打從離開寧王府的那日起,他便負荷著沉重壓力,有太多事等待他做,他熬著、忍著,他甚至已經遺忘什麼是快樂,直到染染這個說話顛三倒四卻聰明無比的小女娃兒出現。
他喜歡逗她、惹她發火,更喜歡她張著亮亮的眼楮不斷對他說話,他知道這種喜歡很奇怪,但他無力阻止,也不想阻止。
第三章最強謀士的最強助手(2)
「我想進京,你想跟嗎?」雲曜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現在?」染染斜眼看他,弧?是吧!
「對,現在。」他回道。
她湊到他面前,用雙手捧著自己的小臉,笑問道︰「請問少主,我長得很像小翔嗎?」
「不像,小翔要漂亮得多了。」雲曜實話實說。
染染的臉部肌肉微微抽了抽,這樣對女生講話,太沒紳士風度了,她揉幾下鼻子,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不像,少主為什麼認為我很好騙?」
「何以見得我在騙你?」
「其一,沒有人請,少主自己下山,怎麼會有一個華麗麗的開場?不過是個江湖人物,進了京城,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半點漣漪都激不起。」
「我干麼需要一個華麗麗的開場,你不是強調老二哲學嗎?」雲曜已經越來越習慣她奇特的說話方式,而且現學現賣對他而言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老二哲學是用來保命的,少主大人進京,目的肯定不是保命,而是攪動風雲,既然如此,就得有足夠的影響力,沒有影響力,事倍功半,效果不彰。」
「有幾分道理,其二呢?」
「其二,梁梓瀚年紀還小,現在把他捧出來和太子對抗,除非少主嫌他命太長。」
雲曜暗自心驚,她果真把他看透了,璇璣閣上下無人能猜測他的心思,她是如何推敲出來的?
「你怎會認定我想捧出八皇子與太子對抗?」
「不然呢?少主嫌自己錢太多、時間太長,閑得發慌,才想攪進群雌粥粥、雞爭鵝斗的後宮?誰會沒事跑去關注一個後宮小皇子,如果真要關注,那位天龍星會是更好的選擇。」
天龍星?他微斂眼眉,嘴角微微翹起,那日出生的,可不只梁鈞沛一個。
「依你看,如何才能產生影響力?」
他這是承認他想推選新帝?好吧,認了就好。染染雙手負在身後,學著胡歌的英姿颯颯,試圖營造出氣勢,但對不住,八歲小丫頭做這種事,只會給人一種感覺——?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