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語 第5頁

「如果還想活下去,最好乖乖的留在房間里,在這里沒有任何人能傷你。」他欺近她身邊,原想觸模她的臉卻被她輕易的閃開,心中升起的落寞感讓他一下子沒法子反應的看著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範遲荷被自己直覺的反應嚇了一大跳,習慣性的垂下頭想借著長發遮掩自己的不自在,但是突然想起她的長發已經被剪去,所以又抬起頭給了他一個飄忽的輕笑。

那是她擁有的驕傲,也是她能活那麼久所學來的生命真諦,她不違逆生命給她的考驗,但是也不會屈服于逆境。

單夙楓想起在初見面時她的一抹輕笑與問候,他就是被她謎樣的笑容迷惑,讓他不由自主想逃離這種異樣的思緒,直覺的不想被她所掌控。

他急忙的轉身離開了房間,留下範遲荷帶著錯愕與失笑,看著他幾乎是倉皇離去的背影,腦中慢慢的將有關他的資料統統匯集起來,這個她在出任務前就害怕的男人真的讓她踫上了。

她很清楚那種感覺並不只是害怕,還有一部分的牽系在里頭,那牽系是她目前最不想踫觸的情感,所以寧願漠然以對。

她的生命已經準備隨時送給死神了,怎堪踫觸那男女之間的情感?她還是要有點自知之明,畢竟一個殺手哪里有權利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

何況現在的她生命正操控在另一個男人的手里……

再次走向窗前,望著湛藍的天空,她幽幽的嘆息。

她終于明白尚似雨的那句「我會去接你回來的」是什麼意思,現在的她只希望這里不會是她必須待上好一陣子的地方。

在沒有自由的地方她會崩潰,尤其是當她無法掌握的情況發生時。

「她是怎麼回事?」

單夙楓不悅的走進戚皖棠的房間,神情里的責問與心急毫不隱藏。他只不過花了幾天的時間處理黑海的事務,怎麼一忙完回來,見到的卻是不講話的人,他想知道她不願說話的原因。

「我不懂你的意思。」戚皖棠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不知如何回答,雖然知道他問的是房間里那個不說話的女人。她不是一直都過得好好的嗎?從他照顧她到現在也沒見過她講任何一句話,他還以為櫻盟的人大概都為了保密原則而個個是啞巴。

「為什麼她不說話?」單夙楓知道自己的在乎太過火,但是並沒有掩飾的意思,因為他想盡快知道事情的癥結。

「她從來就沒跟我說過話。」而且對她的不言不語他早就習以為常,嘴巴長在她身上,她開不開口他又管不著。

「什麼?」單夙楓不敢置信的看著他,要他怎麼相信一個人十來天都沒開口說話?他永遠記得她問候他時的戲謔神情,她不像是會不言不語的人。

「我才在想是不是你把她的腦子打壞了。」戚皖棠像說風涼話一般的睨了單夙楓一眼,對他太過明顯的在乎一個女人並不是很高興。

對他而言那不是個好現象,尤其這種情形發生在黑海。

他的話讓單夙楓的心猛地一震,他害怕真的是那一槍的關系,他無法想象她不跟他對談的情形。

戚皖棠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習慣性的諷刺笑容掛在唇邊,「反正跟女人用不著溝通,只要在床上能合作無間、高潮連連,哪管得了她會不會講話。」女人在他眼中向來沒有什麼地位。

不過這個白荷的確讓他有點訝異,他一直以為櫻盟的主事應該會是男人,卻沒想到是個絕世美女,不過漂亮是漂亮,看樣子她的脾氣挺倔的。

「那群庸醫在哪?」他煩躁的問,根本沒听到他的批評。

戚皖棠笑道︰「把一個垂死邊緣的女人救回來的醫生,你還叫人家庸醫?」

他也知道那天診療室里發生的事情,所以對那個女人才更想除之而後快,「在乎」這兩個字並不適合現在的單夙楓,黑海里有太多人想除去他了。

單夙楓凌厲的目光掃了他一眼,讓他閉上了嘴,因為他還沒有被單夙楓槍決的打算,即使他是他最信任的部屬,他一發起狠可是誰也不認,識相一點還是比較好。

「在他們該在的地方。」那群醫護人員自從月兌離被凌遲的命運後,都很慶幸自己能活下來,若不是在黑海無法輕易月兌離組織,恐怕他們在受到單夙楓的威脅後都走人了。

「馬上叫他們過去,我要知道她為什麼不說話。」他突然想起她方才欲言又止的神情,讓他不由得擔心了起來。「我在雲居等你。」

雲居就是他藏匿她的地方,因為雲居是黑海的禁地,除非有黑海主人的指示,誰也別想踏入,那地方用來藏她是最好不過的地方。

「等我三分鐘。」戚皖棠听話的走出房間,留下他一個人思考。

經過一連串的檢查後,範遲荷隨著單夙楓和戚皖棠一起在診療室外等候醫生的解說,他們不斷的用阿拉伯語溝通著,並沒有再強迫她開口說話的意思,而她也只是靜靜的听著他們的對話。

就算她听得懂也不想反應,而且戚皖棠也只是向單夙楓報告他們相處的這幾天,她不願開口說話的情形。

她茫茫然的看著雪白的牆壁,直到醫生從診療室出來,一看見他們面色凝重,她也知道結果並不好,不過她還是不願開口,等著醫生宣判她的未來。

「主人。」主治醫生在綜合所有醫生的結論後,也不知道該不該老實的告訴單夙楓實話,尤其是在他們都見識過單夙楓的怒氣之後。

「有什麼話直說,我想她應該听不懂。」單夙楓記得她用的是中文,繁復的阿拉伯語他想櫻盟應該不會有人願意花時間學。

坐在他們面前的範遲荷听見他這麼說,在他們都沒有注意時,漾開了一個輕蔑的笑容,沒有反駁或澄清的意思,只是睜著迷惘的大眼看著他們,徹底的表現自己應該不懂的模樣。

既然他已經給了她最好的舞台位子,她打算徹底的表演,她向來不喜歡爭辯與強出頭,如果能夠不講話,她還能真的就這麼永遠都不開口。

醫生在心中斟酌著適當的解說方式,他取出一張腦部斷層掃描解說道︰「在這里有一大片的淤血,我們沒辦法清除,如果勉強要清除的話,她可能會永遠醒不過來,所以我們把它留下來,不過這個地方正好是她的語言區,現在的她听得懂我們說的話,可是她沒有辦法說話說得很完整。」

「什麼意思?」雖然他已經了解醫生說的話,但重要的是他想知道她會不會復原,或許他太過在乎,所以無法終止那種再次跟她講話的期待。

「這是一種失語癥,她還能听得懂已經很慶幸了,如果傷的是另外一個地方,她會連听都听不懂。」

「有沒有辦法治療?」單夙楓看著範遲荷迷惘的臉泛起一陣心疼,因為是他傷了她。

她接收到他心疼的眸光,同時也知道他的內疚,卻沒有任何回應,失語癥對她而言並不會造成多大的傷害,至少生活的技能沒有失去就好。畢竟她這一生倚賴的不是聲音,並不會太過惋惜。

「目前沒有辦法,她剛接受腦部大手術,身體還沒有辦法承受第二次的手術,而且我們也沒有把握在不傷害她的神經下進行手術。」醫生直言不諱的說出事實,雖然擔心會讓單夙楓炮轟,可是總比要勉強再動手術的風險來得好。

到時候他們再讓單夙楓給作掉,結果還不是一樣,他們要的是活命而不是把生命丟在黑海的診療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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